見異思劍 作品

第四百三十九章:祖師遺蛻

 (抱歉,實在太困了,欠個三千字小章,我先睡會兒,明補。)


 ……


 神動靈飛。


 慕師靖破境之時,寒空中星辰驟亮,一顆顆閃爍的星好似眼睛,於是星空也像是甦醒後睜開了億萬童孔的怪物。


 當年楚映嬋、小禾、林守溪破境時,也是這星斗分明的場景。


 但慕師靖不同。


 她的星空中,浮現出了更明亮的東西——太陽與月亮。


 日與月同時懸在天上,像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


 她出現在了神墓中。


 神墓之中,一座座來自古代與未來的神祇矗立在這裡,它們身軀已空,仍不失威嚴,哪怕是投射下的陰影,也鍍上了澹澹的金色,萬千仙神在光塵中靜默,它們一同組成了黃金長卷。


 慕師靖立在長卷之前,背影如纖涼的夜色。


 化作血肉梯的李真人停在神墓之外,他看著神墓中黑裙黑髮的少女剪影,如臨大敵。


 “當年神牆之外,是你斬殺了時空魔神?”李真人回憶起往事。


 “你不是已經成仙了麼?只能看到這些?”慕師靖的聲音冷若譏嘲。


 李真人將血肉之梯捲起,從殘碎的肉片裡勉強拼湊出半隻眼睛,他用這半隻眼睛越過神墓結界的光流,看向了靜立其中的少女。


 他最後的半隻眼睛連同大片血肉一起炸開。


 “你是她?你居然是她!


 ”李真人失聲。


 “這都不知道,你成的到底是什麼仙?”


 慕師靖譏嘲之意更濃,她踩著那雙漂亮的尖頭小鞋,順著一柄長長的金斧走到了高處,順勢將一具神靈屍體的盔甲當成王座,悠然落座,雙腿交疊,她平視著眼前血肉橫飛的怪物,手指一勾:“你不是夢寐以求要飛昇仙庭麼?既已至門外,又何必徘迴不前呢,進來瞧一瞧吧,免得……死而有憾。”


 少女的聲音輕的像雲。


 李真人卻如妖魔聞雷音,猶豫不敢前。


 他用僅剩的小半截腦子飛快思考,可這些腦子哪裡夠用,他稍一專注,就痛的無法忍受。


 劇痛之中,李真人大喊道:“你休想唬我,你若真是她,我連降臨的資格都不會有……你只是她的殘渣而已。哈哈哈,你這微小塵埃,也想裝成日月欺天?”


 此話一出,李真人感到了不對勁,這分明就是魔頭的言語,他是雲空山的掌教,絕不該如此說話。


 念頭及此,他最後的半截舌頭也打成了死結。


 “如若不信,試試好咯。”


 慕師靖坐在金色神甲之上,慵懶地舒展著腰肢,少女乳白色的肌膚也泛著澹金色,像是金色陽光下的貴重絲綢。


 李真人從寒風中聚起最後的血肉,撞向了神墓。


 ……


 林守溪飄回地面。


 遍佈天地的炎火收回他的袍袖之中。


 “你怎麼回來了?不去幫幫慕姑娘嗎?”時以嬈問。


 “唯有破境者可入神墓,我雖能強闖,但會損害人族的修道根基,接下來由師靖收尾就好。”林守溪說。


 “慕姐姐好厲害的陣仗。”


 白祝跪坐在慕師靖的身邊,仰慕地看著她。


 慕師靖靈覺已飛昇入空,側顏平靜如睡。


 “對了,慕姐姐這破的是什麼境呀?”白祝端詳了一會兒,心潮湧動,不由期待萬分地問:“慕姐姐是不是要破開人神境的瓶頸,超越師父,抵達前無古人的嶄新境界了?”


 “……”


 林守溪一時語塞,片刻後才用危言聳聽的語氣說:“的確是個意想不到的境界,我就不多言了,怕嚇唬到小白祝。”


 白祝檀口半張,連忙點頭,不敢多問。


 果然,道門臥虎藏龍,白祝哪怕苦修至半步人神,依舊是微不足道的小蘿蔔罷了!


 神墓之上,決戰已啟。


 踏足大地的人無法看清雲上之景,只能看到金色的雷電透過厚重的雲層不斷閃爍,聽不到雷聲,但毀滅感以絕對的寂靜傳遍寰宇,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九天之上傳來的威壓,那是天怒。


 鵝毛大雪再度飄零。


 雪裡混雜著血肉的碎片。


 林守溪幫王二關治療傷勢,他捻出一根金線,穿過他的血肉,開始縫補,王二關咬著牙,冷汗涔涔,終於縫補完畢,他渾身一鬆,倒在了雪地裡。


 “這一切都該結束了吧?”王二關躺在地上,看著天空中飄下的雪,感受著重新鮮活的心臟,問:“等王殺掉被哀詠邪神寄生的李真人,這個世界是不是就太平了啊?”


 “也許。”


 林守溪說。


 識潮之神早已是強弩之末,灰墓之君猶在死靈雪原重新孕育,哀詠之神雖藉助李真人為媒介,從未來的裂隙中降臨當下,但它也即將被斬滅。籠罩在人類頭頂的恐怖陰雲逐漸消散,明媚的光已透過層雲的間隙,漏向了這片千瘡百孔的大地。


 但……


 哀詠之神,不該這麼弱吧?


 林守溪雖已結成神丹,但他自知,自己依舊不是真正的九明聖王,也絕對沒有輕易殺死太古級邪神的力量,難道……


 “你們怎麼在這裡?”


 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林守溪回頭望去。


 紛紛揚揚的大雪裡,楚妙飄然而至。


 “皇后娘娘,你怎麼來了?”白祝起身。


 “我……自是來尋你們的。”


 楚妙黛眉澹蹙,流露出疑惑之色:“白祝,你怎麼還在這裡?你與童鸞的決戰在即,為何還不出發?”


 “與童鸞的決戰?”


 白祝呆呆地看著楚妙,踮起足尖,摸了摸楚妙的額頭,好奇地說:“娘娘在說什麼胡話呢?白祝與童鸞的決戰不是一個月後的事情嗎?等此間事畢,白祝就可以靜下心來修行了,一個月時間,應足夠白祝徐徐圖之,破入人神,戰勝童鸞了!”


 白祝是自信並非胡言,在林守溪神丹煉成的那一刻,白祝像是被春風包裹,感到了無限的溫柔與暖意,她像是一株初受陽光雨露的苗,已得到了陽光,做好了成長的準備。


 “你在說什麼呀?”


 楚妙更加詫異,說:“這不是已經過去一個月了麼?你與童鸞的對決就在明日,我還以為你已經趕往祖師山了呢。白祝……你,是在自欺欺人嗎?”


 “什麼?”


 白祝徹底懵了:“什麼一個月?我們不是昨天才去王宮參加完葬禮嗎,哪來的一個月?”


 話已至此,楚妙徹底察覺到了不對勁,她唇抿成線,寒聲道:“葬禮是一個月前的事情了。”


 “一個月前?”


 “嗯,當時我們在雪原外分別,之後,我辦完了葬禮,出來尋你們,我先去了神守山,沒尋到,我心道你們可能和李真人去雲空山參加百年大典了,我很擔心那場大道之爭,便去了趟雲空山,也未能尋到,心下擔憂之時,見此處有異象,便來了,於是……”


 楚妙欲言又止。


 顯然,白祝眼裡的一天,在楚妙的視角里,已是整整一個月。


 “我們在這裡打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你們半點沒有察覺?”白祝問。


 “沒有。”


 楚妙搖頭,她的眼中,世界風平浪靜,哪有什麼浩劫動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白祝頭暈目眩,心想這要真過了一個月,那自己與童鸞的決鬥豈不是……


 “是未來法。”林守溪的聲音插了進來:“這裡被我與李真人的未來法干擾了,未來法的影響下,時間提前降臨,我們現在所在的,已是一個月之後。”


 “……”


 白祝最後一絲僥倖也沒有了。


 一個月就這樣不明不白過去,回過神時,約戰的期限轉眼已至,她該去面對童鸞了。


 “白祝……完蛋了。”


 白祝纖細的腿兒一軟,嬌俏的身軀在寒風中一陣搖晃,一副要栽倒的樣子。


 時以嬈撫正了她,說:“白祝可是當今第一仙子,這般頹喪可不行。”


 “怎麼時姐姐也來嘲笑我呀?”白祝委屈。


 她已經可以想象到日後的情形了——慘敗、受嘲、逐出師門、流落街頭無家可歸……


 想到這些,白祝直接癱軟在了時以嬈的懷裡。


 楚妙為了證明自己沒有騙人,還從懷中取出了一份神山邸報,遞給了白祝,白祝與童鸞的一戰萬眾期待,擠佔了全部的版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