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兩百五十六章:小禾在道門(下)

    每每這個時候,小禾都會津津有味地湊過去,聽他們講林守溪小時候犯過的蠢事,她默默記在心裡,以後拿去嘲笑他。

    今日,小禾來到了田壟邊,放下籃子,照例翻出了一些偷偷帶來的食物,分給他們吃。

    這些魔門弟子每日勞作辛苦,但伙食並不好,小禾每次來收菜,都會給師兄師姐們改善一下伙食。

    “嬋兒姑娘,你這樣也太危險了,若被他們發現了,是會被打斷腿的吧。”一個師兄好心提醒道。

    “放心好了,近來道門在鬧鬼,他們可沒空管我。”小禾自信滿滿地說。

    “鬧鬼?我怎麼不知道?”師兄撓了撓頭,困惑地問。

    “你當然不知道,你也不看看我們住的什麼破地方,這破地方,鬼都不來。”另一位師兄嘆氣道。

    他們白天在田裡做農,晚上在農舍睡覺,吃穿住行簡陋極了,日復一日,鬼來了恐怕都熬不住。

    可不知為何,小禾總覺得,這些師兄師姐們非但不頹喪,還很樂觀,終日洋溢著生機與活力,哪怕抱怨也是以打趣的形式說的。有時候她都分不清他們是苦中作樂,還是真的樂在其中了。

    師門被滅,師弟生死未卜,自己也成了階下囚,終日與農田為伴,小禾不知道他們的快樂源於何處,但明白為何林守溪這麼想念他們了。

    他們的確都是很好的人。

    “我們少吃些沒事,餓不死人,頂多餓死幾隻饞蟲,嬋兒姑娘可千萬要當心自己的安危啊。”師兄認真地提醒。

    “嗯,放心好了,嬋兒很機靈的。”小禾保證道。

    他們吃東西的時候,小禾忍不住旁敲側擊,問起了有關林守溪的事。

    “聽說你們的小師弟被道門門主抓去了哎?”小禾主動提起。

    “抓去就抓去吧,沒死就好。”師兄啃著饅頭,含糊不清地說。

    “聽說他還認了道門門主當師祖?”小禾又說。

    “認了就認了吧,沒死就好。”師姐也說。

    “你們不覺得他背叛了魔門嗎?”小禾問。

    這是林守溪一直擔憂的事,她是幫他問的。

    “這有什麼,拜入道門門下恰恰說明了小師弟能屈能伸,不吝一時之榮辱而顧全大局之得失,我之前還怕小師弟太過倔強,因此丟去性命,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啊。”另一位師兄豎起大拇指。

    小禾聽了,不免扯了扯嘴角,問:“你們……認真的?”

    “當然,要不是道門門主不給機會,我早就想轉投道門門下了,好歹能頓頓吃肉。”師兄痛心疾首道。

    其餘師兄師姐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小禾聽得一愣一愣地,最後只憋出一句:“你們魔門的宗門氛圍真好啊。”

    小禾投餵完了吃的,就去收菜了,她動作嫻熟地挑菜,放入和她人差不多高的大竹籃子裡。

    另一邊,師兄師姐們談起林守溪,就打開了話匣子,聊著聊著竟談起了小師弟的婚姻大事,小禾不由豎起耳朵,認真去聽。

    “算下來小師弟也十八歲了,老大不小了,該成親了啊。”

    “成親?那慕師靖下落不明,小師弟去和誰成親啊……我反正覺得,除了道門聖女之外,天下也沒人配得上我們師弟了。”

    其餘人聽了,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唯有小禾一邊挑菜,一邊陰沉著臉。

    很快,也有人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我聽說江湖上出了個聖菩薩,是個少女,還與師弟下過棋,也算般配。”

    小禾神色緩和了些。

    “聖菩薩?這一聽就是個淡欲寡歡的佛門少女,她若與師弟在一起,如何能夠振興我合歡宗?”也有人反對。

    小禾側過頭去,默默記住了說話之人的容貌。

    “你們啊,眼光太低了……”另一位師兄也插上了嘴,意味深長道:“道門聖女雖不在了,但道門門主尚在啊!”

    “師兄,你的意思是……”

    “如今師弟與門主結了師徒,又被那天降女魔頭追殺,四處逃亡,一路上同舟共濟,生死相依,說不定就互生情愫,喜結連理了。”師兄認真地分析了一頓,感慨道:“師弟想出這種辦法來征服道門,也算是忍辱負重,另闢蹊徑啊。”

    其餘人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紛紛豎起拇指,表示師兄高見。

    小禾聽了,秀眉不由蹙緊,她隨手抓著菜往籃子裡塞,腦子想的卻是其他事。

    是了,師尊這麼漂亮,身材這麼好,林守溪這登徒浪子不會又見色起意吧……小禾後知後覺,心想自己離開,不就給他們獨處的時間了嗎?

    這該不會是林守溪故意的吧……

    小禾鼓著香腮,不免懷疑起來,連挑菜都無法專心了。

    師兄師姐們正聊著天,忽然,田壟上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與此同時,一個聲音哽咽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說笑。

    “不好了,四師妹的病惡化了,她……她快撐不住了!”一個男弟子跑了過來,幾乎要哭出來了。

    其他人愣了愣,接著也都焦急起來。

    “怎麼回事?早上不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

    “別說了,快去看看。”

    大家臉上的笑容已無影無蹤,他們紛紛放下了手頭的事,朝著一座農舍跑去。

    小禾想了想,也跟了過去。

    四師姐是個瘦弱的女子,她躺在乾硬的木床上,蓋著舊棉被,渾身虛汗直冒,忽冷忽熱,她仰頭望天,神色空洞,嘴唇乾裂生紋,呼吸也越漸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