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二百二十八章:武林大會

    小禾的話所有人都聽見了。

    那場棋局之後,大家對於林守溪與這聖菩薩的關係就猜測紛紜,今日早晨偶爾撞見這幕,大部分人都以為是少年與少女互生愛慕,私下幽會,直到聽到聖菩薩釁笑著說出冰冷話語,才恍然明白,原來他們不是私會,而是約戰。

    當然,小禾很清楚,這哪是什麼戰書,分明是一封情書,上面的話語肉麻極了,若讓他人知曉,定會淪為笑柄。

    兩人就此分開,似並不熟識。

    武林大會即將開始,道場已佈置完畢,大片的彩色絲綢扯開,橫在半空,形成一幅幅凌空的畫卷,迎風飄舞,輕若無物,綵綢之下香花鋪陳滿座,金果玉液萬種,鏤雕靈獸的石椅石桌層層擺開,八大門派位列中央,其餘宗派依次排列,不分先後。

    客人雖來自各個不同宗門,但大都系犀角玉帶,踏彩織銀履,衣袍瀟灑,丰神俊朗,皆是神仙風采,與過去綠林好漢的形象迥然不同,真氣復甦之後,大量的財富湧入世外宗門,曾經盛極一時的丐幫沒幾年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林守溪從未參加過武林大會,他幼年的時候,魔門就由盛轉衰,他是魔門最後一位弟子,也被視為唯一的希望。

    如今時過境遷,他竟成了道門冉冉升起的新星。

    修道者們在客套寒暄後落座,道門的位置上,林守溪與宮語坐在一起,看上去門庭冷清。

    武當山名為陸樹。

    陸樹已是鶴髮蒼顏的老人,他身披道袍,頭頂道冠,他對著眾人打個了稽首,道:“猶記得五年前武林大會,諸位聚於華山之巔,焚香煮酒,或凌雲試劍,或坐而論道,一晃五年……一個月前武當山上暴雨,一時黑雲蓋頂,雷火煉殿,隱見真武大帝現於雲端,身纏龍鎖,之後貧道惴惴不安良久,總覺得時日將盡,故循著私心發了邀約,請老友們前來敘舊,還望大家莫要怪罪。”

    “陸觀主精神矍鑠,仙風道骨,何來時日將盡一說?”華山派掌門人笑著回應。

    華山掌門姓岳,名為嶽君山,已五十多歲,看上去年輕依舊。華山派分劍氣二宗,他傳氣宗之學,執掌山門。

    “肉身凡胎,早就該棄了,羽化飛昇,道成正果是何等喜事,陸觀主境界高深,怎會為此心憂?”崑崙派掌門人也隨著開口,笑容和煦,他長袍束冠,看上去比道士更像道士。

    “觀主日夜於世外煉藥,世人還當你已求得長生不老,羨豔非常,原來哪怕貴如觀主,也逃不脫生死禁錮麼?”

    說話的是點蒼派掌門,是一位綢裙曼妙的女子。

    點蒼派原為蒼山劍派,於雲南蒼山成宗,四大絕景天下聞名,這一代掌門於絕景處坐道,領悟‘風花雪月’之妙法,名動天下。

    林守溪知道,隨著陸觀說出第一句話,武林大會就已悄無聲息地開始了,寒暄之詞看似簡單,說的卻是各家的生死之觀。

    之後崆峒派掌門講了順天應命,化道於物之理,少林主持講了眾生自無始來,生死即涅槃的說法。

    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道門門主。

    宮語白裙如紗,冪籬似瀑,端坐此處,身姿如儀,美得超脫俗常,諸家所言的妙法似也因她而顯得寡淡。

    這是她第一次來武林大會。

    八大門派掌門齊至,並非敬重陸樹,更多是她的緣故……她來了,其他人不得不來。

    “縱長死不死又如何?人活在世上,並非活在一個悠遠的維度裡,而是活在每一刻的當下,販夫走卒如此,神仙聖靈如此,無甚區別。”宮語說。

    這是她今日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諸家在以生死觀為開場之後,話頭漸熱,開始真正的論道試劍,論道通常是佛道兩家之辯,其餘宗門只看個熱鬧,更多是以武會友。

    很快,道場上人聲鼎沸熱鬧非凡,掌門敘舊,弟子比武,老友故交推杯換盞,談天說地,僅僅兩個時辰,不少人已酩酊大醉,橫陳在地,呼呼大睡。

    宮語對於論道和比武都缺乏興致,她坐在一邊,似一尊遺世獨立的雕像,不知在想什麼。

    沒有人敢打擾道門門主的靜思,只好去打攪林守溪。

    林守溪正悄悄打量著靜坐佛門間的小禾時,各派弟子陸續前來討教武功。

    林守溪倒是沒有推拒,他離開了席位,與邀戰的弟子來到了空場之上。

    通常來說,每一次武林大會,第三天時,當代的天之驕子都會當著八大門派掌門人的面,進行一場足以名載修真史的曠世之爭,但這一傳統在林守溪與慕師靖橫空出世後斷絕了。

    魔門從不參加武林大會,在黑崖之役前,林守溪與慕師靖甚至沒有見過面。

    武林中人扼腕嘆息,本以為這樣的曠世之戰不會重現,但今日,聖菩薩的出現讓人看到了希望。

    對於男弟子的戰鬥邀約,林守溪來者不拒,女弟子的則斷然拒絕,態度強硬而堅決。

    在這裡世界裡,林守溪、小禾、宮語皆算是‘域外煞魔’,煞魔天降,凡人哪是敵手,無論是點蒼派的‘風花雪月’,還是崑崙派用以攀登絕壁險峰的奇絕身法,亦或是華山派獨步天下的劍術,在他面前都沒有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