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131章 入門

    慕師靖立在前方,青絲娓娓垂落,黑裙覆蓋下的身軀修長窈窕,透著野貓般的活力。

    劍已在手,她遙看崖臺上的仙子,瞳光冰冷,如狩獵之前兆。

    陸仙子何曾被晚輩這般凝視過,她俯看升雲閣,“現在的晚輩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林守溪對於慕師靖的到來亦感到吃驚,她已有師承,且是仙樓弟子,來這裡添什麼亂呢?

    慕師靖當然不會和他解釋師尊的信,她感受到了少年詫異的目光,淡然地問:

    “很奇怪?”

    “你做事隨心所欲,確實不值得太大驚小怪。”林守溪說:“我只是很好奇,朝雲閣的記錄被你打破了沒有。”

    “沒有。”慕師靖說。

    “什麼?”

    林守溪露出吃驚之色,在他看來,以慕師靖感知之能,絕對比自己更快,甚至快上很多,可她……

    “你是故意的?”林守溪再問。

    “不是。”

    慕師靖似有隱情,不願解釋太多,她只道:“放心,姐姐可不會搶你風頭的。”

    “我從不在乎什麼風頭。”林守溪說。

    “那你為何這般裝?”慕師靖微笑著問。

    “你不也一樣。”林守溪反問。

    慕師靖抿唇一笑,也不辯解什麼,只將眸光掃回崖臺,等待著這位陸仙子真正的回答。

    先前在雲空山上,慕師靖說要與白祝玩一個遊戲,遊戲的內容很簡單,便是滿足彼此的小心願,白祝很害怕她是在耍自己,她詢問了慕師靖的心願,誰知慕師靖的心願過分地簡單,她只希望白祝能瞞住風雪天趕路一事,白祝覺得這毫無問題,一口應下,至於她的願望……她思前想後,決定來升雲閣看小師姐。

    接著白祝就撞見了先前的畫面。

    很早之前,白祝就聽師尊說過,大部分仙人的心智會在百歲之時達到巔峰,隨後則是愈發返璞歸真,當然,返璞歸真也只是好聽的說法,簡單而言就是行事會越來越簡單幹脆。

    境界不比權力,它無需謀略去維護,甚至有許多仙人說,修仙修的不是仙,而是人,天然去雕飾的真人。

    但即便如此,白祝依舊覺得陸仙子做得很過分,若說其他人是返璞歸真,那她就是為老不尊了。與她比起來,慕姐姐都算是溫柔純良的。

    “你要與我戰?”陸仙子再問了一遍。

    “你可敢?”

    慕師靖並不廢話,只反問了一句。她側身而立,手放在了死證上,唇角勾起一絲釁笑。

    陸仙子看著她,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異色,她修長的五指一展,也將一柄古劍從鞘中緩緩拉出,她的動作忽然變得無比輕柔,彷彿是在撫摸一片帶著露水的花瓣。

    “你如今的境界是渾金境,那我便以渾金敗你。”陸仙子立在高處,手持古劍,一臂壓來。

    慕師靖也收起了玩味之色,如臨大敵。

    她的起手式就是道門的神妙劍法,宛若橫笛身前,動作空靈嫻雅,她的鹿皮小靴於地面一展,身子如同一張拉開的弓,劍是弦上箭,陸仙子金光盎然的古劍當空撲來之際,慕師靖的身軀亦如流水跌宕般起伏,‘弓’由緊轉松,釋放出的力量凝於一點,形成了森然激射出的劍氣。

    不待他人的勸說,兩道意境截然不同的劍意對空而撞,劍氣漣漪般一圈圈擴散開來,一時竟難分伯仲。

    陸仙子與慕師靖都比對方想象中更強。

    秋風惹上了劍氣,變得真正肅殺,一時間,周圍縈結的蔓草,牆隙攀援的藤蔓都被殺氣吹斷,遍地草屑狼藉。

    林守溪距離她們最近,看得也最為仔細,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們的劍氣宛若兩面對撞的牆,無數細小的漣漪出現在牆壁上,它們宛若是對方落下的棋子,相互碰撞、吞噬,待誰將對方吃盡,誰就能取勝。

    一般而言,喜歡譏諷的敵人實力通常不濟,但陸仙子顯然是個例外,她已將境界壓至渾金,可劍意依舊氣勢磅礴,落下之時宛若大潮噴湧,聲勢駭人。

    慕師靖一身劍意道法皆不俗,但她真正的殺手鐧還是那句‘你是龍’,她若用出此法或可扭轉頹勢,但慕師靖不太願意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它。

    這與其說是法術不如說是法則,它半點道理不講,若真正問世,必將引起軒然大波。

    “看來還是陸仙子更勝一籌。”

    崖臺上的仙師緩緩開口,在一部分人眼中,這場比劍的勝負已分。

    楚映嬋望著那位黑裙少女,仔細回憶了一番神域中的對話,但在她的印象裡,他們明明該是宿敵,怎麼又成了姐弟了?以後倒可以向小禾問問……

    楚映嬋同樣神色凝重,她並不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羞辱,但她不希望別人為了幫助她而承受委屈。

    “夠了。”

    楚映嬋冰冷開口,她望向陸仙子,衣影拂動,那柄漆黑的鐵尺已在掌心。

    “不要擾我。”

    慕師靖分神開口,卻是回絕了她的好意,她的黑裙被從天而降的風振得筆直,眸光卻未黯淡半分。

    她想起了小時候師尊帶著紗笠,與她一同出門遊玩的場景,那日恰逢勁風,慕師靖詢問師尊去何處郊遊,師尊說,往逆風的方向。那時候的她還小,身軀單薄瘦弱,彷彿風稍大些就能吹走,逆著大風行路自也無比艱難,那天她走了好久好久,舉步維艱,稚嫩的面頰被風颳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