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50章 神血入髓

    雲真人沒有做任何隱藏,直接開啟了仙人境。

    林守溪神色凝重至極,他料想過自己與他早晚會有一戰,卻沒有想到這麼快,且這般突兀地在這個夜晚發生了!

    他盯著那個金色甲人,如臨大敵。

    甲人給人的第一感唯有一字——穩。

    這種穩重感如將軍鎮於帳,君王坐於殿,金光純粹無半點雜質,彷彿流動著金色琥珀,將雲真人的身影映襯出神聖的質感。

    林守溪體內的黑丸全速逆轉,真氣貫透靈脈,充盈全身,他雙手握劍,開始狂奔,每一步都將足下青磚踏碎!

    數步之後,林守溪猛然躍起,乾脆利落的劍弧於黑夜亮起,砸向長街!

    “仙人,為一人一山也,此山為神,人倚山靠峰,自也穩如山嶽,凡人劍上的薄光微露,又如何能撼動世上真正的山峰?”

    雲真人輕聲說著,好似吟哦,林守溪一劍劈來,氣勢磅礴,他卻看也不看,只是豎起右掌,舉重若輕地推出。

    凌厲的劍光遇上他的手掌,化作了洋洋灑灑的光點,寂寥飄墜,雲真人手臂一屈一送,林守溪揮劍而來的身姿直接不穩,被一股無形的巨力拽著,狠狠地砸回了街上。

    林守溪勉強雙腳著地,卻是被推著不斷倒滑,足下石板盡碎,犁出了兩條深深的溝壑。

    他止步之時,身子幾乎在街道另一端的盡頭。

    一擊即潰。

    林守溪如今大致是玄紫境,與雲真人相隔三大境,這三境的鴻溝根本無法彌補!

    小禾同樣踏步揮劍,斬出一道驚豔劍光,試圖將那金身劈出裂縫,但云真人同樣搖首,依舊是輕描淡寫的隔空一掌,劍光還未完全成型便被拍了粉碎,這股距離向前推去,將小禾嬌小的身影擊飛,撞入了一面牆壁之中。

    牆壁碎裂,堆積在少女身上,宛若一座墳。

    依舊是不堪一擊。

    雲真人看著那碎牆的方向,手抬起,準備拔劍,他的身後,劍鳴聲又起,那是林守溪的第二劍,劍招變了,凝練的殺伐之意如銀瓶乍破,其中竟隱隱蘊含著某種古代流傳至今的氣息。

    若是平日,雲真人會如貓玩弄老鼠一般與他周旋一會兒,但明日就是繼神大典開啟之日,他不想再生什麼差錯,所以選擇以絕對的境界優勢施展雷霆手段,直接將他們的底牌全部逼出。

    林守溪的一劍幾乎是撞來的。

    “若只有這點手段,那你們可就是一對苦命鴛鴦了。”

    雲真人探出衣袖,施的似是散手,這一記散手宛若雲中捉雀,空靈玄妙,卻是隔空拿住了那飛速刺來的劍尖,他推出兩指,向下緩緩一按。

    真氣在兩人之間炸開,這一次,林守溪再無法止住身形,一路飛退,直接飛過長街盡頭,撞破一面院牆,砸入一座小樓之中。

    這便是仙凡之別。

    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太過巨大了……

    雲真人覺得索然無味。

    我回想著林守溪先前的那劍,試圖從中咀嚼出一點餘韻來,餘韻未能尋到多少,他卻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林守溪手上那定情信物般的紅繩不見了。

    小禾有兩條紅繩,一條綁在自己腕上,一條送給了林守溪。

    殺大公子的那夜,她解開了自己的繩。

    紅繩……

    雲真人一邊想著,一邊望向了小禾的方向。

    他眉頭一蹙。

    小墳頭般埋著巫幼禾的牆壁碎片平整了下去,這說明下面埋著的人已在悄無聲息間消失了。

    “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麼?”

    雲真人的興致重新燃起,他金色的瞳孔緩緩掃視過街道,皆沒有尋到小禾的蹤影。

    他心生警覺,鬼使神差地抬頭。

    天空中掛著一輪圓圓的月亮。

    今夜下著雨,怎會有這般明亮圓滿的月?

    那根本不是月,那是一道垂空而落的劍,劍氣宛若圓柱。

    轟!

    煙塵騰起。

    另一半的長街於此刻破碎,兩側的牆壁也殘缺不堪。

    雲真人退了數步,他先前停留之處,金屑飛舞,那是一些被斬碎的神靈之魂。

    似有人於夜空撞動古鐘。

    古老的吟誦聲在樓間響起,於黑夜中漣漪般擴散,宛若有不可見的生命於虛空中發出低沉的吟誦。

    少女立在中央,足尖垂向地面,卻與地面有著一向縫隙。

    她是懸空的。

    人修妖者可妖化。

    白凰為神,她融入了白凰髓血,亦可神化!

    黑衣的少女睜著蒼白的眼,纖細的脖頸白得驚心動魄,她熔銀般的發在黑暗中飄動,宛如熾白色的雷電,那張稚嫩的面容透著前所未有的冷漠,哪怕是滿身殺意也藏入了手中古劍的赤光中。

    這是她第一次解開第二重封印,嬌小曼妙的身軀在神血中顫慄。

    她似從神話中來!

    ……

    “白凰髓血……”

    雲真人長嘆,嘆息聲在夜色迴響:“老家主耗費數十年心血不得之物,竟被你輕而易舉地收入了囊中,命也難料。”

    “輕而易舉?”

    小禾唇角冷漠地勾起。

    雲真人口中的輕描淡寫的幾個字,於她而言卻是十年積累的痛苦,飲入髓血的那夜,每一截骨頭都似被敲開的痛令她畢身難忘,哪怕此時回想,她的身軀依舊忍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