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香 作品

183:太子攻心之計

    “父皇,可她不是別人,她是蘇淳的女兒,縱然是在鄉下長大的,但是天賦異稟,功夫極好,這武學一道,兒臣已經盡力了。”太子聲調微微揚起,眼中難得帶了幾分委屈與無奈,好似皇帝真的要把蘇辛夷許配給他一樣。

    “沒出息的東西!”皇帝一巴掌拍在桌案上。

    太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父皇息怒。”

    皇帝大步走下御階一直到太子面前站定,低頭看著他,“永安縣主不成,鄭國公的孫女怎麼樣?”

    太子低頭不語。

    皇帝冷笑一聲,“江尚書的女兒呢?”

    太子抬起頭看著皇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看著貴妃的侄女也不錯。”皇帝盯著兒子說道。

    太子聞言一臉糾結,“父皇,兒子倒是無所謂,但是李家姑娘怕是對兒子未必滿意,畢竟去年兒子才把人家的伯府給充了軍。”

    言下之意,兩口子若是有大仇,這夫妻還怎麼做?

    “王丞相的女兒呢?”

    太子沒有出言反駁。

    皇帝冷笑一聲,看著太子道:“你下去吧,朕自會替你拿主意的。”

    晏君初行禮告退,出門前又回頭看了陛下一眼,那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得皇帝眉頭直皺。

    等太子退下後,皇帝臉上的神色就恢復如常,隨即輕笑一聲,看著胡思易問道:“你說太子中意哪家的姑娘?”

    胡思易哪裡敢妄言,但是陛下的話又不敢不回,思量著說道:“奴才愚鈍,瞧著殿下的模樣還是更喜歡文臣家的閨秀。太子殿下性子喜靜,又愛看書,若是太子妃的性情太過於活潑,未必就能討殿下喜歡。”

    “兩根木頭在一起能過什麼日子?比一比誰的閉口禪更勝一籌?”皇帝嗤笑一聲。

    胡思易就不敢說了,陛下這嘴也忒毒了。心裡又想著陛下對蘇四爺的死一直耿耿於懷,這要是非讓太子殿下去永安縣主,這……東宮怕是永無寧日啊。

    畢竟,永安縣主那是連容王殿下都敢打。

    胡思易想著太子捱打的畫面整個人都不好了,別人沒這個膽子,但是永安縣主可真不好說啊。

    這一位的戰績實在是彪悍,單槍匹馬挑了秦國公府,雨夜設伏勇戰鹽商護衛,更不要說這位帶著幾個手下就敢在草原上跟蹤敵人蹤跡,還敢在關山口設伏,這一樁樁一件件不要說女子,便是尋常男子也沒這個膽子與本事。

    太子殿下清貴高華,溫文儒雅,明德正身,克己復禮,這樣的性子遇上永安縣主這樣的,這日子還不得過得雞飛狗跳?

    夫妻反目那都是時時刻刻會發生的事兒啊。

    胡思易一輩子忠於陛下,對任何一位皇子,就算是太子都是保持距離,但是這一刻,真心實意地覺得太子殿下可憐。

    皇帝重新拿起名冊細看,翻來覆去看得心煩,往桌面上一扔,眼睛隨意一掃,也是巧了名冊翻開的正是寫著蘇辛夷名字的那一頁。

    皇帝盯著那幾個字,回想太子之前的一舉一動,難道是他想錯了?

    但是之前太子確實對蘇辛夷多有維護,不管是商隊的事情,還是李紀的事情……

    皇帝的眼神明明滅滅起伏不定,一旁的胡思易垂著頭大氣兒也不敢出。

    另一邊晏君初出了紫宸殿,臉上無奈的神色轉瞬收起,依舊擺出往日神情自若,氣度從容的一面慢慢地往回走。

    父皇故意提及蘇辛夷是試探他還是另有打算?

    不管是哪一樣,他都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表現出對蘇辛夷有任何想法的舉動,父皇一向多疑,但凡他有哪一點漏了痕跡,只怕……

    鄭國公的女兒?

    太子心裡冷笑一聲,父皇是絕對不會將朱家的女兒許配給他。鄭國公位高權重,在軍中聲望也高,這樣的姻親可並不是父皇想要的。

    至於江家與王家的女兒,文臣之首便是丞相,丞相之下是尚書,這兩位的女兒就算是特別優秀,也絕對不會做上太子妃的位置。

    父皇說出的每一個名字,都是一個陷阱。

    晏君初走著走著腳步慢了下來,仰頭看著掛在天空的太陽,熾熱的陽光讓他的眼睛微微眯起,這令人不太舒服的日光,將他心頭的寒意慢慢地驅散。

    他以退為進,故意做出忌憚蘇辛夷武功高強的舉動,以他父皇多疑的性子,多半會覺得讓他娶一個並不喜歡的妻子,且他有可能有點壓服不住,夫妻之間多半會如拔河一般互相牽制,這樣的結果,才是父皇想要的。

    父皇需要一個儲君,但是並不需要太過完美的儲君。

    所以為了牽制他,便有了容王的得寵。

    父皇偏寵容王,但是對皇后冷淡。父皇對襄王這個兒子一般,卻對襄王的母妃李貴妃極為寵愛。

    不管是在前朝還是在後宮,一手平衡之術,父皇玩的時候爐火純青。

    晏君初知道自己在走獨木橋,他生性內斂,做事謹慎,長這麼大沒做過出格的事情,一步步照著太子的模樣把自己塞進去。

    所以,當他見到蘇辛夷這樣至情至性至純的人時,無法避免被吸引。

    她的喜怒哀樂,她的率性直爽,甚至於她那對自己謎一樣的誇讚,都讓他心裡的牢籠在不斷地搖晃。

    原來,真的有人能活成這樣子。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打就打,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他……很羨慕。

    這種羨慕隨著與蘇辛夷相處越久,在他不知不覺中就變了味道。

    晏君初關上門坐在窗前的,眼睛盯著文書,腦袋卻在快速運轉。

    從閨秀進養德宮,他就一步步的設伏,利用張女使的事情逼得皇后沒有過多的時間去插手養德宮的事情給蘇辛夷製造麻煩,利用李貴妃牽制皇后,甚至於他還故意放出風聲給皇后,逼得她在父皇面前抹黑蘇辛夷……

    一步一步,他走得極穩,但是結果最終會如何,連他自己都不敢設想。

    只能等。

    然而,等……最令人心焦。

    尤其是楊津說齊國公府已經再給蘇辛夷相看人家,但是他不能出面破壞,如果他做了,就會被父皇發現,從而導致他所有的籌謀全部落空。

    他只能在這深宮裡坐著,做他應該做的事情,如往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