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樵 作品

第58章 據實以報

    “陛下,這麼久了,總得有個說法吧!”禮部尚書很是著急的追問,他頂著一頭稀疏花白,很是可憐的樣子。大半輩子的積蓄全沒了,棺材本都找不到,他不急誰急。

    此回大周朝立,他可是立了大功,將各種禮儀安排得妥妥當當,聖人都高看他一眼,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找他麻煩呀,京兆尹脊樑再硬,也惹不起,人家沒犯法!

    禮部尚書話落,六部各有一個侍郎,也跟著哭訴,追著問他們的家產。

    左司郎也出列道:“陛下,京兆府何時才能追回丟失的財物呀,新朝初立便發生了這些事,恐有損大周名聲!”又跟著跳了好些人出來,點頭附和!

    聖人眸光的冷意一閃而逝,又恢復了那幅和顏悅色,耐心的聽老臣們哭泣。

    他頗有些頭大,雖然左司郎的話不中聽,但他說的有一件事確實是個問題。大周朝初立,便有這麼多大臣家中失竊了,這查了都快四年了,仍一無所獲。

    縣令換了一撥,如今長安兩縣縣令,是睡不下吃不香,前頭的兩位前朝縣令已經在牢裡,這是他們任上的事,屬於兩人失職,牢裡一待就三年多。

    現在輪到他們來查,仍舊沒有線索。

    那些財寶,好像自己長了腳,憑空飛走了。他們要這樣寫上去,明兒個就自己卷被子走人!

    兩人本就蒼老的臉,顯得更老了。

    再這樣下去,他倆也得提辭呈!

    哦!還包括他們的頂頭上司京兆尹!

    兩人今日又被提溜到朝上追問,往日若有這上朝的機會,誰不高興得笑掉牙,可這種情況,他們寧願機會送給別人。誰愛上誰上呀!

    京兆尹的頭髮更是從灰色,變成了白髮佔據頭頂。兩縣縣令好歹還不用成日見著那些人,可他不同,只要上朝,便會被追問,家中財物的下落,查得怎麼樣了。

    家中但凡富裕些,京兆尹都想從自家倉庫,對著清單給他們一份得了!躲過一群老頭子的口水,又被京兆尹夫人在長安城中追殺,則是另一回事了!

    京兆尹與聖上對視一眼,兩人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那些人好幾個都是前朝舊臣,必然是失了許多財物,這才想要追回來呀。新朝不翻舊恨,他們當初沒有真正的害人,能在新舊更替時,保住‘自己’的財物,也是一種本事。

    新朝再起,也少不了這些人,他們不犯大周律,便不會有卸磨殺驢的事情發生。

    因此,這財物得找!

    那幾個老頭子的口水,他們還得受著!

    京兆尹顫顫巍巍出列,頂著丟失財物的大臣,兩個屬官縣令的目光,如芒在背,他有些艱難的開口,“陛下,老臣———老臣———”無能。

    “陛下,大理寺卿到了!”

    “快宣!”聖人迫不及待。

    京兆尹也鬆了口氣,他是真的不想在太極殿裡,把一張老臉給丟盡了!將來王玄之有什麼事,他倒是可以不要卡得那麼嚴實,一個朝廷裡的,自是要互幫互助,這樣才能更好的為朝廷辦事嘛!

    王玄之一入太極殿,平日對他很挑剔的京兆尹,臉上的褶子皮快把眼睛給遮沒了,他深深的懷疑,若非是在大殿裡,這老頭兒要撲上來,衝著他親一口。

    莫非長安小娘子的毛病,也讓這老頭兒給傳染上了?

    王玄之儘量保持目不斜視,行至殿中,“大理寺卿參見陛下!”

    “快起,快快請起!”聖人忙道。

    眾臣:不愧是放陛下進長安的人家,看看這份寵愛,他們也想要!

    王玄之謝過起身,“還請陛下恕罪,下臣今日這般晚,是有緣故的。”

    朝臣這時才反應過來,他們總感覺今日上朝有些不得勁兒,現在一看,盡是些灰白、發白頭顱,哦,聖人也不老,可也不年輕,太子都可隨時繼位了。

    原來是獨樹一幟的人兒不在啊。

    禮部尚書笑道:“大理寺卿向來是與眾不同,這上朝之事,也與我等有別,自是常事。”

    王玄之回頭望了一眼,好傢伙,一群人眼底青黑,又想到他們住在哪個坊,心裡默默的唸了一句抱歉,還有一位老臣額頭帶傷,只能說辛苦了。

    他的視線最後才落到禮部尚書臉上,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下臣確實有罪,今晨與大理寺不良帥陳夷之、仵作道一,我三人在太一山找到了個山洞,裡頭有半個山洞的珠寶。”

    “我瞧其中一樣,有些眼熟。”王玄之手中,拿出了一個青綠色的玉扳指,“若是本官沒記錯的話,應當是李尚書的東西吧。”

    李尚書臉色一變,下意識的摸了一個右手大拇指,那裡有一個他戴了許多年的玉扳指,三年前一個夜晚,他睡了一覺起來,手上的東西就沒了。

    心氣好幾天都不順,找了許久都找不到,他只能去倉庫裡,再重新找一枚了,可沒了從前將養的那枚,始終不習慣,那個賊簡直沒有良心,連他手上的東西都摸走了。

    “好一個大理寺卿,陛下慧眼識人,實乃我

    大周之福啊。”李尚書吞下了滿嘴芬芳,只吐了兩口清氣。

    眾臣:好一個厚顏無恥的禮部尚書,怎麼辦,他們有點兒擔憂大周的未來。

    李尚書才不管別人怎麼想,他丟失的財物回來了,那才是實在的。誇個人而已,他很擅長的,又不費什麼功夫,比罵人省勁兒多了,有時爭得面紅脖子粗,把自己氣個半死,還沒得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