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佩甲 作品

168 反應與分別

    安林府,府衙後堂。

    州府上下官員聚集在屋外,焦急等候知府的治療結果。

    終於,鬍子花白的老郎中提著藥箱走了出來,四周等候的大小州府官員當即圍了上去。

    “林大人傷情如何?”

    一名知府心腹急不可耐問道。

    老郎中搖了搖頭,無奈道:“老朽暫且將知府大人的性命救了回來,可也只能吊著一口氣,        不知何日能醒。我留了兩道藥方,分別煎服與外用,若能捱過十天半月,性命方才無大礙……只是,手臂傷殘,老朽也無能為力。”

    聞言,        眾人一股腦湧進房中,        查看情況。

    一進屋,濃郁刺鼻的藥物氣味便撲面而來。

    只見林知府正雙眼緊閉躺在床上,臉色慘白,額頭搭著溼巾,摔斷的腿綁了夾板,而右臂齊肘而斷,斷臂處纏著染血的白布,        內裡敷了止血散,        傷勢竟勉強控制住了。

    看到這一幕,所有官員腳步一頓,        臉色紛紛露出沉重之色,好似全在悲痛,        可實則各懷心思。

    林知府身為秦相門生,        自然有許多人巴結攀附,可如今遭逢此劫,失了手臂,仕途已斷。

    許多官員暗地裡投效於他,        在難過之餘,又在想沒了靠山以後該攀誰的高枝,        心中焦躁。

    而不對付的官員,        有些暗自欣喜,假裝難過,有些則眼神閃爍,心懷鬼胎。

    一位知府心腹不甘心,朝老郎中喝問道:“你乃是安林府名醫,當真沒法接續斷臂?”

    老郎中苦笑,無奈道:

    “這位大人,老朽雖會接骨,卻不曉得如何斷肢再續。身懷這般醫術的杏林妙手,除了御醫之外,據我所知民間只有三人……”

    這名知府心腹頓時眼前一亮,急忙道:“是哪三人?”

    老郎中只好回答:“‘金針郎中’孫伯清、‘妙手’張進端、‘清散真人’葛同……只是他們都不在靜州地界行醫,即便日後叫來也無用,

    一旦斷臂過半日,神仙也接不上了。”

    聞言,知府心腹才死了心。

    這時,旁邊一位官員咳嗽一聲移開話題,肅然道:

    “一地知府竟遭綠林歹人傷殘,此事非同小可,定會震驚朝野,        須儘快寫好公文,十萬火急送往京中。此外,這陳封罪大惡極、喪心病狂,衙門已加急做好海捕文書,派出官差前去通報廬河各州,並沿路張貼,必將此人捉拿歸案!”

    聞言,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不管知府活不活得下來,此事都必須有個交待,殘害朝廷命官的賊人絕對不容放過。

    不止事關官府威嚴,更是在場官員害怕自己步上後塵,又懼又怒。

    這陳封竟敢傷官,有一就有二,誰知這賊人日後會不會再來下手……魯府接到賊人鐵槍傳書的事情,也已傳遍了州府,魯老爺吃這一嚇,臥病在床,而他們這些州府官員同樣暗自懼怕。

    若不除去這陳封,他們也寢食難安,有這樣一個兇人逍遙法外,眾人只覺官不聊生。

    這時,一名官員眼珠微轉,沉聲道:“知府遇難之時,那兵馬指揮使鄧直就在左近,卻坐視知府遭賊人所害,扭頭便逃,任賊人大搖大擺離去,這顯然是護衛不利之罪,必須嚴懲!依我之見,立刻將他枷了,開堂會審,杖責發配,以儆效尤!”

    “言之有理,這鄧直臨陣脫逃,絕不可輕饒!”

    眾人連連點頭。

    知府遇害之事,干係不小,必須有人負責,自然需要人來背黑鍋,而這鄧直完全是送上門來的,在眾多官員眼中毫不冤枉。

    而且,鄧直開了一個壞頭,若是這些武夫護衛不戰而逃卻不受到責難,那他們的安全誰來保護,所以要拿這個典型開刀。

    ……

    魯府。

    自收到周靖鐵槍傳書那一日來,魯安城便病倒了,整個魯家也閉門謝客。

    府內上下,都是人心惶惶,擔驚受怕,恐懼那催命閻羅未來某日再來上門拜府,讓他們步上何黃兩家的後塵。

    “何黃兩家掌事之人死了個七七八八,已名存實亡,偌大家業無人主持,日後必然遭人分食。”

    “我魯家會不會有朝一日也落個這樣的下場?”

    主廳內,各房主事人齊聚一堂,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此時魯安城臥病在床,沒有前來商議,眾人只能自行商量如何對待周靖的鐵槍傳書。

    “那催命閻羅一日不落網,便一日懸在我等頭上!這等賊徒連知府都不放在眼裡,又豈會對我等善罷甘休,我看咱們還是分了家產,各自逃命去罷!”

    “不成!家主不在,怎敢妄言分家之事,而且此事有辱門庭!還不如舉族搬離安林府,去別的地方經營。”

    “荒唐,我魯家數代家業,勢大力強,怎能輕易捨去?況且強龍不壓地頭蛇,我等舍了根基去別的州府,便成了當地豪紳眼中的香餑餑,只想著從我等身上刮骨削肉,絕不會容許外來人站穩腳跟!這安林府經了這一遭,必會嚴加戒備,賊徒未必敢回來,我等再多聘些武藝高強的護院家丁就是了!”

    眾多魯家中人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就在這時,魯安城拄著柺杖,一顫一顫走進廳內,身子虛弱,整個人好似老了十歲一般,

    眾人急忙住嘴,起身迎接魯安城坐上主位。

    魯安城落座,喘了一口氣,環視眾人,緩緩道:“這幾日我已想好,從今往後,弱幹強枝。各房分家,不得住在我魯家大宅,拿了錢財自尋營生。另外,無論主家分家,各房男丁皆不可全部生活在同一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