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流金歲月(28)萬字更(流金歲月(28)婦女主任...)

    但這事怎麼推辭呢?桐桐眨巴著眼睛, 可純良的說了一句:“我家四海不讓。”

    就是你們想的那樣,“我家男人不讓。”

    楊淑慧:“……”那老四可太厲害了!都能管的住你了。

    那可不!林雨桐就說, “我家這位可跟鎖子哥不一樣!那是你在巷子裡一吆喝, 就得趕緊回家的。我家這個什麼脾氣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有孩子呢。這動不動去開會, 我能抱著孩子去一邊餵奶一邊開會嗎?那我家那位還不得把會場給砸了。”

    但是這個理由大家覺得很有道理!對嘛, 老四那人渾上來有什麼道理可講的?真要是為了這個再叫兩口子給鬧起來。

    那邊就有人說:“淑慧嬸,要不你來。”

    我可不幹!有那功夫我伺候我兒媳婦,拾掇我孫女還忙不過來呢, 我管人家的事幹嘛?吃力不討好的, 犯不上呀!她一臉的苦笑,“我現在哪有心情?我自家的事我都管不過來呢?老四家添了個小的, 這邊還沒伺候利索呢,說不定老大家就又添一個。還有三嶺的婚事在那裡掛著呢,你說我自家的事我都管不明白,其他的事我咋能弄的明白呢?”

    桃嫂子就說:“引娣, 你幹不幹?”

    金絲就說,“她家的地全憑她種呢, 她還想著要生娃,哪有那個功夫?”

    引娣:“………………對!”省了我的唇舌了!咱也不知道這個婦女主任是幹啥的,但忙別人的事也掙不來一分錢,哪裡有踏實的過自己的日子好呢?

    然後這群女人從這家到那家的, 到底定下誰了,一時之間沒有結論。

    就在大家找不到這個人的時候, 村裡突然就冒出了這麼一個人,主動當起了婦女主任。

    年底了, 馬上過年了。劉成功挨家挨戶的通知,說他要結婚了,日子就訂在臘月二十八。

    劉成功家的日子太煎熬了,上面有癱瘓的奶奶,卻偏偏的父母早亡。劉成功

    弟弟今年也都二十了,一天天的不知道上哪野去,反正是不著家。妹妹嘛,也有十六七了吧,等閒不出來,一年到頭,在巷子裡看不見兩次。便是碰見了,人家把頭一低,就過去了。

    這日子本就難熬!可若是弟弟肯吃苦,妹妹勤快些,這日子還能看見盼頭。

    可惜呀,那弟弟就不說了,在外面好歹混住嘴了。可這妹妹也是大姑娘了,家裡活從來不沾手。家裡邋遢的呀,屋裡就沒有站人的地方。

    而這個劉成功偏又不是一個‘能不夠’的人,腦子比較軸,是那種‘你說地球是圓的,我覺得地球是方的,那這個地球就必須是方的’,就是這麼一種人。

    曾經還有人覺得,應該叫把白彩兒說給劉成功。這麼著,白彩兒就不胡混了,劉成功也有個媳婦了。秀秀不帶著去劉家,留給蘇環嬸子帶著。等將來坐牢的那位出來之後,有秀秀這麼一個閨女,就算是有個家。

    這都是那種好管閒事的人自己想的,跑去劉成功家說,被劉成功給罵出來了。跑去白彩兒家說,白彩兒給王樹生告狀,然後王樹生把這人堵到家裡狠狠的嚇唬了一頓。啥好都沒落到。

    但這事一傳出來,劉成功的婚事更不好說了。已經淪落到跟白彩兒這種女人談婚論嫁呢,這在婚姻上有什麼市場呢?

    可轉機這不是來了嗎?去了一趟砸石場,碰見西村一個姑娘差點被人給欺負了,於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這算是英雄救美了吧。

    這事也叫這姑娘名聲壞了,都知道並沒有被怎麼樣,但人這嘴太可怕了。怎麼辦呢?當初救人的劉成功很清楚,人家姑娘清清白白的。那就把這個姑娘嫁給劉成功吧。

    兩家都窮的可以,但女方還是啥都沒要。給閨女帶了兩床新被面的被子,就算是把閨女給嫁過來了。人家結婚,這不是得去幫忙嗎?

    楊淑慧去不了,引娣得去。金家的男人得去幫忙!

    四爺去了一會子工夫就跑回來了,說是準備紅對子,下午給送去就行。

    楊淑慧也不催,“今兒去幫忙的,都是想幫著把家裡給收拾的利索一點。”

    可不!

    秦引娣說,“那屋子裡的垃圾清理了十幾架子車……”可別提了,廁所都進不去腳。

    大家都想著,娶個利索的媳婦回來,這家的日子就好過了。

    然後結婚當天,新媳婦從新房出來,蹲在後廚女人們幹活的地方,聽熱鬧呢!幾個女人就說,這個婦女主任就是選不上人。想幹的大家瞧不上,瞧得上的人家不想幹。

    新媳婦馬上就接話說,“這麼大的大隊,選不出來個婦女主任?這婦女主任我來當,保準誰家有事我都盡心盡力。”說著,就站起身來,朝院子裡幫忙的這一夥子喊:“就這麼定了,婦女主任是我的!”

    不是這麼回事呀孩子!你叫個啥我們都不知道。

    “我叫花蓮!”新媳婦一點矜持都沒有,“都記下了,婦女同志們有事,就來找我花蓮。”

    這是才嫁進來的新媳婦,大家都不好意思反駁,於是,是她不是她的,都歸她了。

    第二天一大早,桐桐才給孩子換了尿布,飯還沒吃到嘴裡呢,人家這個叫花蓮的新主任就來了,“我聽說大家想叫你做婦女主任,你說你男人不叫你幹?”

    這又怎麼了呢?

    “不能怕男人。”花蓮長的清湯寡水的,眼睛卻瞪的大大的,“以後,你男人要是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管。”

    林雨桐:“………………”我該說點啥?!關鍵是人家的態度是認真的。

    花蓮又探頭看孩子,“聽說是個女娃?女娃男娃是一樣的,可不能區別對待。”

    林雨桐:“………………”道理都是好的道理!跟自己說,是有點奇怪。但這話給大多數的農村婦女說,應該是有些用的。

    所以林雨桐的態度很好,主動遞了一個小籠包子過去,“嚐嚐。”

    花蓮猶豫了一下,接了過去,然後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你先吃飯,我再去轉轉。”

    林雨桐探頭從窗戶上朝外看,等婆婆送了人進來她還問:“真去轉去了?”

    真的!楊淑慧低聲道,“聽說她在她村上就是有名的‘鞋底光’。”

    啥叫鞋底光呢?就是那種走了東家串西家,一刻不得清閒那種。也不是有啥正經事,就是串門子湊熱鬧,這種行為到了什麼程度呢?到了把鞋底子都磨光的程度了。於是,人送外號——鞋底光。

    楊淑慧就覺得,“成功這娃的命真苦!好不容易娶上媳婦了,咋是這麼個性子?這還不如找個能幹帶孩子的寡婦,好歹過的是正經日子。”

    可就是這個一個鞋底光,在大年三十的時候,突然上門。帶著劉成功一起,來找四爺的:“……我這兩天把咱大隊幾乎都跑遍了……”

    四爺抱著他閨女搖,那邊大民和三嶺招待成功。

    引娣就說,“那你這可不容易呀,咱大隊十個組,大著呢。”

    那是!花蓮又說,“我……在咱大隊跑了一趟,你知道感覺最大的是啥?是路不好走。”她一股腦的把她心裡想著的東西往出倒,“我想著,咱是不是還得找石場去,得叫咱免費的拉些石子,回來把咱的路給修了。”

    桐桐和四爺都愣了一下,修路這個事,就沒有不對的。但是兩人為啥一直不管呢?沒別的,就四個字——時機不對!

    四爺不能四處出頭,況且,要是為了好走的,那就把泥土的路平整一下。每年修一次,便是路不好,也是有限的。之後國家會幫著修的,而且路是要規劃的。如今咱自己這路,你怎麼修呢?用石頭把路鋪平,那這得拉多少石料回來?而今這石料都是靠人工砸出來的,你們一人一天才掙多少錢?能砸出多少石料來沒數麼?若是隻有大石子隨便這麼往路上一蓋,這拖拉機可走不了這樣的路,對過路的車輛磨損太大了。那就是隻能拉大些的石頭把路鋪平了!可這種砸石頭,多耗費人力和運輸呀?

    除非全大隊的人一起過去,砸夠全大隊所需的兩倍,給人家留一半,咱自己拉一半,之後各家自掃門前雪,把各家門口鋪齊整了。但這種的,改善的意義大嗎?那麼多的草房子沒辦法翻新的蓋,偏弄這石頭路。

    其實,有這工夫,咱自己燒窯燒磚,只要人力跟的上,蓋房子的磚有了,鋪路的磚也就有了。為什麼非奔著人家的石頭去呢?

    四爺就給兩人算了一筆賬,告訴他們怎麼幹是划算的。

    這話肯定是有道理的!真是給指了一條發財的路。

    結果呢?回去了一晚上,不知道兩人是咋想的,突然又覺得開磚瓦廠不行,還得是石頭。兩人的邏輯是:磚瓦能蓋房,但是石頭的房子更堅固。這就是一旦蓋起來,子子孫孫都不要再為房子的事發愁了。

    不過是多花費點力氣,這是多要緊的事嗎?

    兩人到處遊走,大年下的給做思想工作,一個意思,那就是:咱得跟對方談,只要咱有時間就去砸石頭,給對方留一半,咱拉走一半。咱回來好蓋房鋪路!

    總有人腦子一熱,覺得人家說的對。

    但大部分人都當笑話聽聽就算了,像是金印這樣的,出門在外跑的時間長的,在飯桌上就笑著說,“娃們的心都是好的,就是沒見識。要石頭,還非要去石場?其實多跑點路,有些河道里什麼樣的石頭沒有呀?撿了往回拉就行了!都不用跑那麼遠,朝北五十里,就有一段子河溝裡面,都是石頭……”

    三嶺是個有心人,大家都當熱鬧呢,他是真往心裡去了。

    轉臉偷偷跟四爺商量,“磚窯的事情,其實能幹!咱大隊出面,算是集體的……”

    四爺擺手,“時機不對!這幾年,踏踏實實的,別多走一步。”

    三嶺便不再多話了!

    四爺叮嚀說,“結拜弟兄也少提,不要往一塊湊。”

    三嶺低聲問:“風聲又不對?”

    “咱們公社還好一些……這是被石場的事給嚇住了,知道收斂了。可外面並不消停。”四爺叫三嶺坐,兩人坐下說話,“常山那邊,縣裡一位領導騎著自行車下鄉檢查工作,結果被人給攔在半路上,自行車被搶了,隨身的錢包也被掏乾淨了,大冬天的連衣裳都被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