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第752章 盛唐風華(4)三合一

    道長忙道:“不用麻煩了。小童膽小,恐他不敢一人歇著,勞煩哥兒過去給小童做個伴兒。”

    這是有話要單獨說呀!秋實就看自家郎君,四爺點頭,他才出去了。

    人一出去,道長就問說,“郎君可是知道三孃的來歷?”

    四爺心裡有些愕然,面上當然不顯,只是反問,“道長何以這麼問?”

    孫道長就打量四爺:“我那徒兒今兒言說,三娘生的跟宮中一極貴之人神似……”

    哦?這倒是一個不知道的消息。四爺在心裡極快的琢磨了一遍,這事有點出乎意料!他和桐桐沒想著這麼著急去辦這件事,怎麼也得把身體養個差不多了再說其他!最不濟也在明年春末夏初……其實桐桐的意思是,過個夏天,到秋天的時候最好。身上的許多病症夏天調養恢復的會更快。因此,真就是不著急。

    可萬萬沒想到,孫道長很是眼明心亮。這件事怎麼說呢?四爺就說,“道長必是知道袁天師的。”

    袁天罡,以相術著稱。給朝中許多大臣都算過,無有不準的!

    孫道長‘嗯’了一聲,聽著這位郎君繼續往下說。

    “袁天師駕鶴西去,貞觀十九年他為他自己算過命,言說這一年是他的喪期,那一年,他果然死了。”四爺就又笑了一下,“可我在五歲大的時候,祖父曾帶過一人來給我批命……之後贈了一些書目,我對此道倒是多有涉獵。您問我可知道林家娘子來歷,小子確實不知。不過是這些年偷著學一些相術……看人不僅看面,還得看骨。林家娘子龍睛鳳頸,出身如何,我再算卻有些耗費心神了。”

    看相!

    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說他祖父帶過一個神秘的人給他看相,偏他之前說袁天罡死了。什麼意思呢?那個神秘的人是袁天罡?可袁天罡不是死了嗎?

    四爺心說,死人才好用呢,怎麼說怎麼對!李淳風倒是活著呢,我能叫李淳風按照我想的說嗎?做事最要緊的是不留痕跡。不管是袁天罡還是原身的祖父李震,都死了!

    對質去吧!

    何況,一個人算出死期,多麼神奇的事情。除非是自己知道得了不治之症,抗不過去了。否則按照一般的邏輯,算一個死期看看!?這一行裡,別說給自己看相,給自己算命了,就是親近的人,按道理也算不準呀!

    民間一直又流傳著袁天罡是假死的傳言,這個誰知道真假呢!不過是貞觀十九年的時候,李世民的身體開始不好了!一個帝王到了最後,他要算什麼?算繼承人?算國運?算他的壽數?哪一個說不好都能要他的腦袋。他跑了是罪過,不跑遲早還是罪過,這是個死結,不死解不了這個結。於是,人家死了。

    當然,這是猜測,但真有這種可能。

    孫道長沒見過袁天罡,可四爺這個沉默,叫孫道長想明白了,這不就跟自己叫徒兒致仕是一個道理嗎?這就是為了避禍的呀!

    話說到這裡,就沒法再說了。孫道長告辭回去了!四爺想著,這事鬧不好得提前,看來還是得下山才成。

    第二天跟桐桐說了一聲,他就先下山了。

    可他卻不知道,孫道長請了一位客人上山,桐桐也不知道這客人是誰,自然也沒避開,上了姜米湯,就要往出退。

    卻不想這人叫住:“小娘子且慢!”他站起身來盯著林雨桐上上下下的打量,林雨桐被看的莫名其妙,忙問,“貴客有何指教?”

    這人愣了一下就忙道,“無甚,只是上的這個茶湯……娘子知老夫身上的病症。”

    “大冷的天,去去寒而已。”林雨桐說著,就真退出去了。

    人一出去,這人馬上看孫道長,“道兄這裡怎麼藏著這樣一個人呢?”

    “太史公可看出什麼了?”

    “哦……”這人只笑了笑,就道,“本是早夭之相,可福報深厚,乃是天佑之人。道兄好福氣呀!”

    孫道長哈哈一笑,再不追問,只道:“借您吉言了。”說著叫小童來,“拿了太極丸來,給太史公帶上。”

    兩人在裡面說話,小童去廚下取熱水,興沖沖的跟林雨桐道,“師姐,太史公說師姐您福報深厚,乃是天佑之人呢!”

    林雨桐正在煨湯,聞言一愣,看小童:“這個太史公姓什麼?”

    姓李呀!他不僅是師父的道友,且是個相術大師。

    姓李的?相術大師?李淳風?

    林雨桐心道一聲壞了:這全不在自己和四爺的預料之中。但願李淳風不是個愛多管閒事的,真看出什麼了,也假裝不知道就完了。

    可一個看相的,除了看相之外,其實最要緊的是推斷,這是需要有許多東西來佐證的。

    本是天眼看要下雪了,李淳風本打算住下的,可而今呢?趁著雪還不大,就下山去了,只言說想起還有要事!

    可到了山下了,又在村子打聽,又找了一戶好客的人家,只說是借宿,就跟人說起山上的事,山上就那麼幾個人,自然就說起了老神仙新收的女弟子,“婦人家去求藥,都是這女娘給瞧的,給的藥沒有不對症的。”

    “不是咱們附近的女娘?”

    自然不是!這就說起了那不知道是不是親爹的爹,說是腳扭了,結果一去不回,只那麼點子錢,也就夠買紙衣穿。

    問的仔細了,又打聽到了長相,知道有一頭瘸腿的騾子,有一架騾車棚著怎樣的草編,又說騾車上有什麼樣的記號,從哪條路來的,都問清楚了,第二天一早冒著雪帶著人騎馬沿著這路往前走。每過一村就停下來討一杯熱水喝,在村裡打聽看有沒有這樣特徵的人。結果直到晚上了,不得不在一個村子裡借宿了,帶著人找了村裡最大的宅子敲門進去了,在院子裡看到了騾子,看不出跛腳不跛腳,但是騾車倒是對上了。進了屋子,燈下再一看這個主人家,他微微一愣,此人發過一次橫財,卻也遭了大厄運!

    於是就叫僕從遞了錢袋子過去,笑道:“主人家好生冷清呀,這麼大的院子只一人住呀?眼看過節,家人還沒回來呀?”

    “嗐!家裡攏共就剩我一人了。”

    這般大的傢俬,竟是沒有娶妻不成?

    “娶了的,都是短命的!只剩下我一人,孤魂野鬼罷了。”說著話,他把錢袋子放好,又拿了幾盞燈來,叫屋裡明亮些。這人一瞧就是當官的,給的錢不少。屋裡一明亮,李淳風就‘咦’了一聲,又一臉認真的打量這主人家,“……不該呀!你這分明就是有貴人幫扶,封侯拜爵富貴綿延子孫興旺之相呀,怎麼會日子過成如此?真是奇哉怪哉!”

    林有信愣了一下,心裡先是一哆嗦,可這個命批的叫人興奮。他轉過身來再要問,卻見這客人已經躺著歇了。

    出去給炭盆裡添炭的時候,他問這隨從,“還沒問貴客是哪位?”

    “朝廷太史……”

    太史?哪位太史?

    “我家相公姓李!”

    李太史?林有信一驚,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太史公嗎?

    這一夜都沒睡,早起送貴客離開,就急著往山上去!可山上的路被雪封住了,這兩天怕是一點法子也沒有了。

    踏雪而歸的李淳風卻說僕從,“回去就打發人盯著這個人,打聽了底細,不要驚動他。”

    是!

    雪一停,有女尼就清掃了山路,林有信直接上了山了。

    盯著的人唾掉嘴裡的薑片,跟同伴說了一聲,回去稟報了。

    “去了德業寺?”李淳風放下筆,搓了搓手。這事要是有了方向,推理起來也不麻煩!而查證起來更不麻煩!一個嬰孩,有什麼可覬覦的?無非是金棺而已。

    可大唐不準收取銀子,使用銀子也是犯法的。銀子的提煉不容易,一年也就一萬五千兩白銀,這必須是給宮裡用的!宮裡用這個做器皿,做配飾,或是賞賜給大臣。

    而大唐卻是收取金子的!金子必須是大額交易的時候使用。比如跟胡商做生意,買他的胡椒,量大,把成色不一,形狀不一的金子拿去做交易都是可以的。

    平時交易用的就是銅錢和絹帛。可若是你真有銀子,是宮裡賞賜下來的銀子要花,那你不如把銀子打造成首飾,掛在身上。這樣的器物拿到東市西市都能當錢用。長安城的東市在城東,這裡靠近皇宮,周圍的坊裡也都是達官貴人,因此,東市多為奢侈品,來消遣的也多是貴人和有家資的人。而西市什麼都有,胡商一般都聚集在西市,別管什麼身份的人,在西市活動都不奇怪。

    而這個林有信要交易黃金,必然是在西市的。

    他又問:“這些年,林有信做的是什麼營生?”

    “做的是往城外的各處驛站送酒的營生……”

    而今這酒一半都是胡人賣的酒!“知道是哪家胡商嗎?”

    “知道!是西市綠酒坊。”

    李淳風取了一個金錠,不是宮裡出來的,是有人送的。民間的金子沒有宮裡的出來的好,也不如宮裡的值錢,他把這金錠給僕從,“去這酒坊,問問老闆可能兌換到更好的金子……不拘是多少,你瞧著是這個成色的……”說著點了點鎮尺上的一處裝飾,“這個成色的,你就都換了。若是手裡的金錠不夠,回來取便是。”

    果然,趕在宵禁的時候僕從回來了,拿回來六塊金塊,“就這麼多了!本是留給他家閨女做陪嫁首飾的,一直藏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