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明月清風(181)三更(明月清風(181)桐桐醒...)

    明月清風(181)桐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高桂英等人還在,“別守著我了,沒事!替我去賀家一趟……賀家嫂子一個人帶著三個孩子, 還有後事要處理, 你們過去幫忙吧。”說著,喊崔映月, “取一千兩銀子來。”銀子取來, 林雨桐叫高桂英拿了,“這不是皇家的恩賞,這是我……私下給的。不拘是用在葬禮上, 還是留著……都行!你就說, 孩子們沒爹了,可我還在!孩子的教養, 有我。”噯!高桂英接著,這才帶著人離開。人都走了,四爺帶著啟明才進來。一看四爺那個表情,桐桐立馬就皺眉, 委委屈屈的,“疼!”騙子!你自己做的止疼藥什麼效果, 我不知道呀!傷的是左手,你右手拈針直接下針止疼,效果比止疼藥還好!疼?怕我說你吧。她跟四爺撒嬌呢,孩子不知道呀, 急著就喊太醫,“人呢?喊疼呢, 聽不見呀!”太醫急匆匆的,四爺才道:“端補血的粥來, 止疼的藥這裡有呢。”說著,去箱子裡取了補養的藥,假裝是止疼的,像模像樣的喂桐桐吃了,“這個藥一盞茶的工夫就止疼。”孩子這才舒了一口氣。林雨桐配合著吃了,趕緊轉移話題,“啟泰呢?”“我剛看過了,睡過去了,又起風了,看著要落雨,別叫孩子過來了。”也好!林雨桐打發啟明,“叫人送你回去?”不!今晚我住這兒,“兒子得守著,萬一您翻身碰到手怎麼辦?”我睡了半日了,晚上就糊睡了,怎麼會翻身?“乖!就是不回你的院子,也回廂房去睡吧!明兒還得上課,還有別國的使臣怕是得遞帖子求見,有的忙呢。你爹在呢,這麼些人伺候,太醫還守著呢,能有什麼事。真就是皮外傷,看著嚇人而已!”都見了骨頭了,可不是嚇人那麼簡單。“真的,一點皮而已!”也就是才生了孩子,稍微有些豐腴,長了些肉而已。四爺揉了揉啟明的頭,“去吧!我守著你娘呢,先去睡。不睡覺,長不高。”對!長不高的太子殿下,沒有威儀。啟明用額頭輕輕的往娘懷你頂了頂,“娘,你不是說,以傷己的法子懲人,是最愚蠢的嗎?”您今兒幹了一件看起來很聰明,但其實蠢透了的事!林雨桐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有些事哪怕是蠢也得去做!君臣相交,難!難就難在哪呢?有一副對子是這麼說的,說是‘君恩深似海,臣忠重如山’,一個‘恩’字,是親近,還是疏遠呢?我不知道!我覺得,君臣之間該守的準則是,臣忠君義。”君恩深,臣忠重,這便是君君臣臣,君在上,而臣在下。臣忠而君義,君臣似朋友,似知己,不管是朋友還是知己,要緊的在於兩個字——平等。“兒子受教了。”他起身,端正的行禮,而後才回廂房去了。兒子一走,林雨桐就用小手指勾四爺,“我知道錯了!”剛才還叭叭叭的,都是你的道理,轉臉就又認錯,你多能耐呀!“你上來吧,我覺得可冷呢,你給我捂捂。”冷?嗯!可冷了!失血過多可能導致發冷,四爺上去,小心的叫她靠著,“你啊,永遠都是這麼一副脾氣!”這件事我要幹,那我得馬上幹,哪怕是再難,我寧願付出代價也要乾了。不是說不好,就是它不疼呀?林雨桐靠著他,“就是心疼!不該死的人死了……軍中一定還有很多這樣的事,只是咱們不知道而已。不把這事鬧的大了,還不定如何呢!”說著,她才道,“袁崇煥呢?此人倔強而固執,堅持他所堅持的,典型的官僚心態,士大夫心態……”當然了,沒有這些才奇怪呢!可這種的明顯不合時宜,偏要堅持,思想上的衝突,某種程度上,也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衝突。四爺把袁崇煥最後留的話說了,至於後宮不後宮的,四爺懶的對此發表什麼看法,只說他嘴裡的‘變法’,“可見,他不是看不透,而是看透了卻不想支持。說到底,無非利益二字。黃宗羲說,官為君的分|身,這話沒有誰彈劾過!為何呢?認為這話提升的是官的地位,平的君王的權利。反之,要讓官員,跟百姓平起平坐,去掉他們身上的光環,又有誰樂意呢?都說君重民輕,這話說了千年。那把民放在高處,把君和官都放在低處,他們教導君王須得如此,可叫他們以君王的分|身出現也放在低處,誰樂意呢?”是啊!熙熙攘攘,所求不過利益二字!就像是儒家的學說,不好嗎?挺好的!可學說是由人解釋的!讀書人嘛,聰明就聰明在,永遠能從典籍裡找到支持他們行為的理論根據來。兩人絮絮叨叨的說話,桐桐哪裡能熬一晚上,失血過多這個,真不是吃一丸藥就補起來的。夜裡伴著雨聲,不知道啥時候給睡著了。接著的幾天,她都在養傷。賀一龍的葬禮,叫啟明親自去上了一炷香。隨後,宮裡恩賞賀一龍莊子一個,宅子一座,賜驃騎將軍封號一個,世襲三代。又恩賞了老孃誥命,給予了死後哀榮。下葬那天,送葬的除了新軍,還有許許多多的百姓。他活著的時候名聲不顯,但在死後,爺算是叫大家知道了,戍邊的將領中有這麼一位。他於朝廷和天下而言,都是有功的。而後,是袁崇煥的喪事。四爺著人送去祭文,在靈前表彰他的功勳,他的葬禮,依舊也有許多人參加。這一點,四爺和桐桐都不怪罪。他便是犯了罪,可他依舊有袍澤,有同僚,人之常情。有情,他們不怕!怕的是,四爺緊跟著就受到一份摺子,摺子是從遼東軍中來的,是時認參將的吳襄上的!他在摺子說,歷數袁崇煥的過失,從剛愎自用,到用人偏頗,等等等等,不能細數,細數下來給袁崇煥訂十條罪都不過分。吳襄是誰呢?吳三桂的爹!祖大壽的親妹夫。歷史上這傢伙領軍的記載,只有兩次。一次是在大淩河之戰,這傢伙赴援的時候直接帶兵跑了,直接導致了在前面作戰的大明軍隊全軍覆沒。當然了,爺因此下獄了!隨後不知道怎麼操作的,人家又出來了,還被委任提督京營,結構京城被李自成破城,吳襄被李自成活捉了。後來,這不是他家那個好兒子吳三桂引清軍入過,李自成大怒,直接把吳襄給砍了。就是這麼個人物!祖大壽是袁崇煥的心腹,他是祖大壽的妹夫,你在軍中不受袁崇煥的庇護嗎?如今袁崇煥死了,你覺得袁崇煥壞事了,完了你上摺子再來踩袁崇煥一腳,他孃的,什麼玩意!依照四爺的脾氣,他該批覆了這個摺子,從上到下的傳下去,叫大家看看,有些人的嘴臉有多難看。可事卻真不能這麼做。為什麼呢?因為祖大壽這個人呀,兒女情長!歷史上的祖大壽叛了又歸,歸了又叛,很大一個原因就是,此人丟不下的多。不是那種我顧我,家裡人如何與我無關那種人。能耐是真有,但性格上……兒女情長這個,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用人嘛,哪有剛合適的?只能取他的長處,而後儘量不去觸動他的短處。因此,想揭了吳襄的臉皮,可行嗎?前腳揭了吳襄的臉皮,後叫吳襄就敢去大清。吳三桂今年都多大了?二十多了!跟孝莊老太后年紀相仿的人,以此人這品行,這小子知道在大明沒前途,會不跑?還是會攔著他爹不叫跑?吳家若是投靠了,可就毀了祖大壽了!祖大壽擅長自保,他怕這事牽連他,遲早得獲罪,他就得搖擺。這就屬於打老鼠怕傷了玉瓶。不能這麼直接,那麼,得想其他辦法。剔除軍中盤根錯節的關係,不如就從祖大壽那裡開始!小範圍的動一動,暫時先把吳家給調回來再說。軍事學堂,給祖大壽一個名額,讓他的外甥吳三桂回京入學堂,從遼東軍中調開。再把吳襄送去哪呢?哪裡看起來清貴,但其實沒啥大妨礙的。陵園吧!調回來給將士修陵園去吧,這地方是最清貴,最不會出事的地方了。於是,四爺給祖大壽寫信,寫的也是感人至深。他說功是功,過是過,袁經略要葬回老家,但朝廷允許在陵園裡為他留一衣冠冢。知道你對袁經略的感情,朕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想來想去,不如先叫你的妹夫回來,替你盡心的給袁經略修個陵寢吧,順便也該為戰死的袍澤安排身後事了。除了生死無大事嘛,這是恩典呀!信寫好了,叫人給送去。至於吳襄的摺子,先壓著,給處理完這個,別的事情也得暫時放一放了,因為冊封太子的典禮,馬上就到了。這麼要緊的日子,偏皇后的手還受傷著呢。“沒事了!”林雨桐都能自己換藥了,“新肉都長出來了,沒那麼疼了。再說,禮服的袖子那麼長,能遮住的。”這是難看不難看的事嗎?一折騰就是幾天,手老那麼垂著,能舒服呀?“這都是小事。”這點傷真沒什麼的!林雨桐這幾天,心老懸著,最近是被出事出怕了,“但願冊封典禮順順利利的!”這幾天不看摺子,好似天下太平了一樣。可越是不叫看,這心裡越是沒譜。這大明啊,就沒消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