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明月清風(141)一更(明月清風(141)靖海侯...)

    明月清風(141)靖海侯?四爺躺下的時候總覺得哪裡彆扭, 他扭臉問桐桐,“你覺得熟悉嗎?”熟悉!心裡這麼想著,但一張嘴就道:“沒聽過!”說完這三個字她都愣住了, 這麼心口不一的潛意識, 是為啥呢?她這一愣,四爺還當是怎麼了, “是不是覺得在哪裡聽過?”是的!“沒有!”這次說的比上次還堅決, 說完就覺得這個態度大概四爺會多想,她也不知道為啥害怕四爺多想,立馬就補充了一句:“我就是奇怪你這次對李家為什麼這麼大方?”你這人, 對活人大方是有限的!這次對方啥都沒幹呢, 就給這麼大一承諾,不像是你呀!被這麼一打岔, 把四爺心裡那點違和暫時給打發了,也不計較桐桐明著吐槽他不大方,爺確實沒那麼大方,“但這不是千金買馬骨嗎?”哦!桐桐假裝聽懂了他這千金買馬骨到底是想招徠誰, 然後往他懷裡擠,“一天天的, 一眨眼的工夫,腦子就得算計那麼多!頭疼不?睡吧!睡足了,精神好!”精神好,壞主意就多。所以, 睡眠很重要,啥也別琢磨了, 睡吧。嗯!睡呢,真得睡了。閉著眼睛, 腦子裡走馬燈似得,一會子想著只李家還不行,只憑著外戚,做大了真的很麻煩!李家藉著一個‘親’字,那麼西南就必須再派一個人,這個人得佔著一個‘近’字,那麼派誰去呢?一會子又想著沿海民心很重要,對外該硬得硬,但該軟還是得軟。在朝廷與血親之間,多數人還是會選擇血親之人的。海寇多是早年出去討生活的漳、泉二州漁民的後代,這是個非常不好處理的問題。這麼七想八想的都迷糊了,可總覺得哪裡不對。沒等想出個所以然來,真睡著了。桐桐這才睜開眼,長吁了一口氣!以自己跟四爺的關係,竟然到了潛意識要說謊?啥事呀,連這種潛意識都養成了?她心中悚然:是不是這三個字犯什麼忌諱呀?比如,想起跟著三個字相關的東西,自己和四爺就得被迫分開?自己害怕被分開,所以,連潛意識都在提醒自己不要觸碰這個禁區。這麼一想,心裡還慌的不行!難道自己和四爺也存在被分開的風險嗎?這麼一想,突然覺得好虐。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沒下來。她這一覺睡的,把四爺揪的緊緊的。睡前腦子裡各種想法蹦了一遍,可一想到只要手裡有刀,我何曾怕過誰?鬼神都怕惡人呢,以我殺人的數量,呵!不說神愁鬼怕吧,這也差不多了!話說,沒有自己這種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魄,也不能帶著四爺走了一趟又一趟,誰拿咱也沒法子吧。這麼一想,心裡一下子就安穩了——睡覺!她是睡踏實了,四爺一起來,懷裡窩著個人,胳膊被抱的緊緊的。這個點孩子都該起了,桐桐愣是沒動地方。他輕輕的動了動,桐桐依舊睡著,很沉。這是昨晚睡著的晚了吧!才這麼想完,突然想起昨晚的違和感了!睡前的違和感哪來的?桐桐的呼吸聲不對!她睡著了,跟她假裝睡著了,呼吸是不一樣。所以,她昨晚在假裝睡著了。四爺把頭抬起,看桐桐的臉,再看看被抱的緊緊的胳膊,腦子裡靈光一閃——靖海侯!一個靖海侯,把桐桐嚇住了?就她這性子,能被嚇住?他小心的抽出胳膊,桐桐四仰八叉的攤開睡了,還睜眼瞧了四爺一眼,然後繼續去了。四爺:“……”看吧!就沒能嚇的住她的!睡一覺起來全好了。但靖海侯這三個字足夠特別,他先記在心裡了。吃午膳的時候,桐桐身上一點異樣都沒有了。四爺本打算暫時不問的,結果卻見今兒的桌上有一道松瓤鵝油卷。這東西,別人做的都油膩!只桐桐做的,從來沒有油膩的感覺。她等閒也不做的,他也想不起來她是什麼時候學會做這個的,跟誰學的。但就是會做!點心塞到口裡,口感極好!好似記憶裡的味道就是這樣的。但是,這道點心宮裡有類似的,做法大致一樣吧,名字叫的有差別。但只桐桐一直把這個叫做松瓤鵝油卷,篤定的很。這個名字,在哪裡出現過呢?再想想春上吃的鹽焗枸杞芽,還有許多的菜色,其實都偏南方菜色。但其實,桐桐身上在北方生活的痕跡很重!北方的菜,沒有她不會的。但是偏南方的菜色,做來做去的,都是那些。而那些菜出自哪裡呢?一本叫做《紅樓夢》的書而已!她曾經閒著沒事,還原過書上的菜色?還是……?書上說西海沿子不安穩,所以……靖海侯?有就有,她怕什麼?四爺放下筷子,拿了帕子慢條斯理的擦嘴。林雨桐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這都沒怎麼動呢,不吃了?她拿了筷子每樣都嚐了一口,沒問題呀!親手做的,沒走味兒。“是朝上又出事了?”多大的事呀,至於不吃飯嗎?四爺看她,“沒什麼瞞我?”啊?這你都能知道!林雨桐蹭一下挪到四爺跟前,神秘兮兮的,“我跟你說……你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我竟然潛意識裡想撒謊,且嘴比腦子快……你知道嗎?是潛意識裡!”這就招了?九尾妖狐的精明勁兒呢?四爺故作深沉,“潛意識裡不跟我說實話?”是!四爺眼瞼一垂,心裡‘呵’了一聲,卻只沉沉的‘嗯’了一聲。“你也覺得不同尋常吧?”是啊!這可太不尋常了,“那你怎麼想的?”“我覺得……不是好事!不是好東西,不能觸動!雖然想找記憶,但所有的記憶都是好的嗎?我覺得我的潛意識裡出現了自我保護功能。這是生平第一次!所以,我決定了,該封存的就封存,永遠都不要想起,反倒是好事。”四爺嘴角勾起,這樣啊,他重新拿起筷子,給桐桐夾菜,“你說的很有道理!”是吧!桐桐嘴巴嘚吧嘚吧的,洋洋得意,把她昨晚咋想的都說了,“……你放心,我都想好了!像是我這樣的惡人,誰敢攔路,我就滅了誰!你放心,我去哪肯定帶你的!不把你丟下!你要是沒有我了,可怎麼辦?”是啊!爺就你了!沒你真不行。四爺又給桐桐夾了一筷子菜,“趕緊吃吧,今兒這個鵝油卷特別好,一點也不油膩。”說著又問說,“宮裡種的這些秋菜都該收了吧?那些甕裡秋裡想種什麼?”可不!“茄子今兒就摘了,中間壓了一次苗,結第二茬茄子呢,還不算老……晚上吃燒茄子?”四爺點頭,“……還有點想吃茄鯗了。”茄鯗嗎?這又不麻煩,但今兒肯定不成。今兒就做,過段日子就能吃了。好!於是,四爺滿意了,桐桐也滿意了,各忙各的去了。鑑於隨口說的靖海侯實在是不好,四爺在挑選親近的人去西南的時候,點了張獻忠。跟張獻忠是這麼說的,“水師,你是不熟悉!正是因為你不熟悉,在前期才要安排你過去。”張獻忠那腦瓜子好使著呢!皇上這意思還不明白嗎?李家雖然是‘親’,但這親跟親不一樣。林家是血脈相連的緊,但李家就是相互依託的關係。那邊又天高皇帝的遠的,別叫給做大了!論起信任,皇上和娘娘信新軍,但信不著李家。派了自己去,在李家看,意思又不同!自己是皇后帶回京城的,派個聽皇后話的,李家覺得這是不想其他人給李家掣肘!前期確實需要他們,確實不能掣肘!處處以李家為尊就是了。可這個不掣肘的前期,正可以給自己時間,慢慢的經營,訓練自己的人手。以備李家真要做大,隨時能替換掉他。他表示他明白這個意思了。起身的時候又道:“臣想求娘娘給臣保媒,不拘出身,哪怕是福建商家也行!要族大根基深的……”聰明!以姻親為紐帶,結福建大族,這便是他在西南立足的根本。四爺指了指前面,“今兒收秋菜呢,你們娘娘在外面,去商量吧……”張獻忠就直接出去了,果然,皇后在摘茄子,見他來了立馬就笑,“沒著急的差事就趕緊幫忙,今兒用茄子做點好吃的,回頭給你們送去。”張獻忠蹲過去,低聲把皇上的安排都說了。林雨桐點頭,話不用再往明白的說了,張獻忠都懂。她只道:“這個安排極好。水師是大明極其重要的一部分,這個宋先生應該跟你們提過。”是!正因為太重要了,所以他才急切。因此,立馬就把結親的想法拿出來,“您看可有合適的?”林雨桐點他,真是會找時候!別急,你容我想想。張獻忠這廝得找個厲害的媳婦,得他媳婦能收拾他,敢收拾他,他屁都不敢放的那種媳婦。還得能給他做助力,得真出現意外,能迅速的轄制李家。滿足種種條件的,這個人選可不好找。腦子裡過了一遍,還真想起一家來,“福建總兵俞諮皋你知道的吧?”嗯!張獻忠才點了頭,突然反應過來,“這個……高攀了!太高攀了!”俞諮皋沒太大的名氣,但他有個特別有名氣的老子,那就是俞大遒。為什麼他能做總兵呢?就是因為俞大遒在水師中的威望和在民間的聲望一直不減。求娶這家的姑娘,他氣虛!氣虛就對了!也不一定是俞諮皋的直系血親,“關鍵是未必有恰好合適的!若是近宗族親,年紀合適,性情合適的……”那就最好了!晚上四爺才知道桐桐選了俞家,還別說,她這個當真算是神來一筆!迅速的將各種力量進行整合。最近四爺忙的都是這件事,找了李季來,跟他說,在事成之前,李家不能露在明面上。叫張獻忠配合你,怎麼配合你呢?給張獻忠說了俞大遒的小孫女,不是俞總兵的親閨女,是他兄弟家的閨女。俞總兵在福建做總兵,他兒子侄兒卻在京城,在軍事學堂裡。林雨桐雖沒親見那姑娘,但卻見了俞總兵的孫女,十一二歲的年紀,舒朗的性子。問在家做什麼呢?小姑娘不小好意思的笑,以前在家裡舞刀弄槍的沒人說,可來了京城,在家裡都得偷偷的練……還是怕人說的!她還說她長大了想去娘子軍,可家裡不讓!還說她叔叔家的姑姑鬧著要來京城,可待嫁的年紀了,家裡不放,偷跑了三回都沒成。林雨桐跟張獻忠說了,“將門之後,肯定跟別個閨秀不同。你從俞家身上拿了這樣的好處,就不許再挑揀人家的其他地方了……”那怎麼敢呢?遇見娘娘之前,我就是個賣紅棗的!遇見娘娘之後,我還只是臭捕快!這樣的高門貴女,我不捧著,難道還能作踐人家?我有那麼蠢嗎?大戶人家出身的是不一樣的!連皇家也覺得從寒門選,是不大靠譜的。事一提,張獻忠就厚著臉皮找俞家人聯絡感情去了。對於這種在男人堆裡很快就能出頭的人,擅於交際是天生的!十天半月的,人家就郎舅互稱呼起來。很快的,張獻忠被任命為水師提督。這個時期的大明水師很強,但是編制卻很模糊,不成系統。因此,張獻忠此去還要實現四爺的另一個意圖,叫水師更加的正規化!任命一下來,張獻忠挑了兩千新軍,隨著他南下。李家跟張獻忠同行,低調了離京!這邊走了張獻忠,四爺就召見李自成,“安南擾邊,你去!”明白!你來我往的,皇上煩了,“皇上您放心,要麼滅了,要麼平了。”滅了人家幹什麼?平了吧!這次帶去了一萬人馬,剩下的分三營戍守京城,歸高迎祥統領。而同時,調高迎祥入軍機!張獻忠和李自成將在外,各種的後勤補給得有人給爭取,高迎祥守在軍機,便能從中調停。調整了一撥之後,朝局又恢復到一種平衡狀態。可四爺依舊是對著西南的方向,有時候晚上一坐就是半個時辰。“到底在琢磨什麼呢?”四爺點了點r本和臺彎,“你知道李旦,知道鄭芝龍,那你可還記得有個叫做顏思齊的人。”顏思齊?林雨桐在腦子裡扒拉了半晌想起來了,“那個開臺王。”四爺點頭,“你只知道他第一個從漳州移民去大規模的開發臺彎,但你不知道,他在縱橫臺彎海峽之前,是幹嘛的?對吧?”林雨桐嗯了一聲,沒太大印象。四爺就笑,“這是個猛人!他原是福建漳州人,萬曆三十一年,被宦官欺負,殺了宦官的僕從,逃到了r本。在那邊開始是做裁縫,後來,做了海盜。慢慢的,人脈積攢廣了,跟一些在日的閩南志士,想謀劃著推翻了德川幕府統治,在日建立政權,而後接受大明朝廷冊封……”林雨桐以為自己幻聽了:“他們竟然謀劃著推翻德川幕府?”這樣的海盜,怎麼就覺得這麼投脾氣呢!四爺嘆氣,“他們不僅謀劃了,且真的執行了!只是事有不密,要施行的前兩天,消息洩露了。然後逃亡出來,這才到了臺彎……”那現在呢?他在哪?是在r還沒開始幹呢?還是失敗了,此刻身在臺彎?四爺算了算時間,“敗了,人在臺彎。”“敗了怕什麼?只要心藏猛虎,咱們支持,叫他接著幹呀!幹成了,朝廷不要,還是他的!為王為皇的,咱支持呀!”就知道你會這麼想。四爺嘆氣道:“這人活的傳奇,死的也傳奇。他的死期在明年九月,是帶著人捕獵期間,暴飲暴食,又染了風寒,然後一病不起,死了。享年三十七!”正直壯年呀!是啊!桐桐湊到四爺跟前,“他有病不怕呀!咱有藥啊!叫朱運倉跑一趟,救下這個人!”四爺點了點臺彎:“……移民、開墾、這裡需要一個極有能力的來做巡撫。誰都能登島,都能代替衙門做事,那衙門就是形同虛設。”其實最好是宗室裡有可用之人,可朱家這宗室,不提也罷。每當這個時候,就有點想那些倒黴催的兄弟!真的,隨便叫誰去不行呀,就是老十四,也能給處理明白了。可現在呢?誰去?這地方都快成了心病了,一想起就覺得刺撓的很。是啊!叫誰去呢。林雨桐扭臉看向王成,四爺順著桐桐的視線,也看向一邊的王成。王成忙著呢,帝后在一起說話的時候,他哪怕在,注意力也不一定在兩人身上。這會子被看的不自在,起身給添了茶就等著吩咐。四爺的手在臺彎上點了點,“此地單拿出來做行省,你去做第一任巡撫。”什麼?王成搖頭,“皇上,我是閹人。”當日就說過,只要你有能為,為什麼不能成為下一個三保太監呢?你有這個能耐,你有這個忠心,朕和皇后信你,你只管去。您和娘娘信我,可我不信我呀!別急,您叫我緩緩,我得思量思量,這事不是小事。想吧!想完還得你去,眼前能用你的,也就你了。王成一晚上沒睡,想一程,哭一回,第二天早起,跪下就磕頭,嗚咽有聲,“臣——謝恩!”四爺把人拉起來,拍了拍他,“張獻忠就在沿海,跟你隔著個海峽。萬一有事,你們想互為臂助,朕是放心的!還有什麼要求沒有?只管提就是!”王成指了指一天天的都蹲在角落裡長蘑菇的哈魯,“想帶他去!還想從朱子營挑一千親隨!”準了!因著有鄭和在前,因此,王成的這個任命沒有任何反彈。隨著王成帶著人馬離京,四爺算是完成了西南沿海的全部佈局!林雨桐的視線落在東北和西北,這兩個地方還是得求穩,得給肅清海域打造一個穩當的大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