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明月清風(26)二更(明月清風(26)桐桐也知...)

    明月清風(26)桐桐也知道這事它不靠譜!實力懸殊的情況下, 任何機巧的法子都不可能達到預想的效果。是得沉下心來!但沉下心不等於什麼都不做,那個田監事隔三差五的從後門進出,林雨桐這邊收禮的資料越來越多。她分門別類的給列檔案, 都別急, 有跟你們算賬的時候。而錦衣衛有護衛常駐府裡,劉僑每天必來報道。四爺叫劉僑挑人, 必須得是親信。這些人奉命只做一件事, 那就是往各地去,更加詳細的蒐集個藩王的資料。知己知彼才好動,資料不怕細, 就怕不細。錢財更是不惜, 只要確實得用,現在給不了別的, 但是錢財是不能少的。在外人看來,四爺就是在守孝。錦衣衛這事,朝上的大人管不著,人家怎麼監管都不關他們的事。事實上, 他們也忙著呢,壓根也顧不上這個人了。遼東吃了那麼大敗仗, 可以說是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壓力。誰不是焦頭爛額?越是吃了敗仗,越是得需要遼餉。兵將再不安撫,人心就散了。先是緊急的調撥了三十六萬兩稅銀,這個數目實在是太少了。怎麼辦呢?皇上就說把宮裡的開支都添到裡面, 看看再籌集哪裡的錢一起給送到遼東。這個‘哪裡的錢’能是哪裡的錢呢?皇上的意思是說,你們看, 我把宮裡的日常開銷的拿了,那你們就把各個衙門的小金庫都拿出來, 先湊湊吧!但這個意思不知道是不是各位心思機巧的大人們沒聽到呢還是沒能理解,反正最後就是把那三十六萬和宮裡的開支給送去遼東做餉銀了。四爺在書房,王成把朝上的消息整理好送了進來,“而今遼東等地的形勢確實不容樂觀,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經費,這不是小數目!補充兵馬重要,軍械軍備重要,但是,對於陣亡將士的撫卹,我卻覺得當為重中之重。王爺,這是兵部尚書黃嘉善今兒才遞給皇爺的摺子……”四爺伸手拿過來瞧了,然後在一本冊子上添上了黃嘉善的名字。林雨桐過去瞥了一眼,這份摺子為的正是遼餉的事。王成之前說的事,他的摺子上有更詳細的陳述,且他給出瞭解決遼餉的法子。她細緻的再看了一遍,“此乃老成持重之言呀!”眼力不錯!但卻不記得水師黃嘉善是吧?此人也是一位名臣!老爺子今年得有七十了吧,為遼東的戰事把此人給招回來做了兵部尚書。此人的才幹,果然是了得!“這是把上上下下能動用的銀子都調度了!”林雨桐憂的是,“真能調的出來嗎?”那這得看誰調了:這位黃尚書,調的動。桐桐讀史書,從來都是囫圇個的。因此他就解釋:“這位黃老先生可了不得,他是進士出身,出仕的時候正是張居正改革之時。對張居正的改革支持的很,執行的也很徹底。之後,棄文從戎,受命於危難,駐防邊關二十年,威震寧夏。二十年邊關安穩,不僅於戰事上有建樹,關鍵是邊務極為嫻熟。安民保境,開邊貿防衝突,於民休養。而今一品尚書加封太子太保。”大明若不是這樣的官員層出不窮,早完蛋了。瞧瞧,關鍵的時候,還是這樣的臣子靠的住。可惜,老人家年紀大了,能撐幾年還不知道呢。但此人執掌兵部,就如一根定海神針一般,將著搖搖晃晃不知道局勢又給穩住了。王成的臉上也不由的帶上幾分愴然,他收拾了情緒,才又道:“對了,今兒有一兵部員外郎,叫王元雅的,遞了一份帖子來。之前我沒在意,剛才整理的時候發現他的帖子裡夾了一份條陳……”說著就從袖子裡拿出來,遞過來。四爺接到手裡掃了一眼,就明白了,“明兒就人給他帶個話,就說他的意思我知道,我明兒進宮見了皇爺會問一聲的,有了答覆就告訴他。”說完又叮囑了一句:“見了人家要客氣些,不可倨傲。”是!四爺拿著這個條陳看了又看,而後到底是放到一邊了,“此人之前給宮裡上了摺子,獻策,但是宮裡一直沒給回覆。他的一些想法沒問題,只是此人不會做官,不會選時機。他的六策裡,第一條就是嚴責成。剛好,朝中都在說要給楊鎬議罪的時候,他夾在其中上了獻策的摺子。於是,他的摺子便是能批覆,可那個時候也沒法批覆。”林雨桐拿著條陳看了,“他提的督糧草、核戰車……這些其實可行性是挺高的。”嗯!四爺又把此人的名字寫在小本本上,但也有符號標註。表明這個人呀,不會做官,但是會做事。只要做事就行,會不會做官,這個真不打緊。但這個人確實得留意,要不然他可能會熬死在某個位置上都出不了頭的。上官不提,上面的人要把此人給忘了,可就被埋沒了。既然應承了,四爺就得進宮去問問。結果萬曆帝朝東邊指了指,“看見了嗎?那個書架上……留下的摺子都是給你父親留下的,他將來得辦……”那麼放著太子一登基就要辦的事,也有太子一提攜就能給他效死力的人。四爺看看眼前的萬曆帝,跟去年比,消瘦許多了。頭髮花白了,這猛的一瘦,皮膚鬆弛耷拉了下來,越發顯得老相。他此時就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隨時都在等待死亡的來臨。這個時候了,四爺該說什麼呢?還能說什麼呢?他再沒多提就直接出宮了,屬於萬曆皇帝的日子,確實是不多了。這一點陳距最知道了,皇爺胃口幾乎是沒有了,一天好幾碗藥的喝著,偏還不能叫人知道。去年還能用召見妃嬪糊弄事,現在,怕人多嘴雜洩露了消息,便只能叫鄭貴妃‘侍寢’,用來糊弄外面的大臣。這個時候,不能叫人知道他身子不好了。陳距扶著皇爺坐起來,這才道:“您得撐住呀!簡王遇到母喪,這一耽擱……怕是耽擱不少事。”萬曆帝指了指最高處那個格子,“去取匣子來。”是!陳距取了來遞過去,萬曆帝擺手,“給簡王……給簡王送去……”好!回頭奴婢就給送去。萬曆帝雙眼渾濁,“……是大明氣數快到頭了吧?”不會!皇爺,大明一定萬萬代。萬曆帝沒言語,半晌之後才又問,“皇后……如何?”“不大好!皇后也不叫言語。”是啊!不能言語。陳距低聲道,“鄭貴妃多次打聽,說是若皇后身子不好的話,想請福王回京。怎麼著也得儘儘孝心。”這是還打著廢掉太子好立福王的主意呢!萬曆帝一聲接著一聲咳嗽,“你老實說,福王在封地到底如何?”“洛陽是一塊寶地。”是啊!那裡是一塊寶地。那就福王手裡不缺錢糧不缺兵呀!陳距低頭,應了一聲‘是’。“那你說,他怎麼就不動呢?怕什麼呢?”陳距不敢言語,只站在邊上。萬曆帝嘆氣,“得想法子叫他動啊……行就行,不行……還有簡王補上……”陳距覺得皇爺有時候大概是有點糊塗了。他不敢再聽下去,只得拿了匣子道:“奴婢給簡王爺送去。”嗯嗯嗯!送去吧!萬曆帝擺擺手。送的是個啥?四爺把匣子給桐桐,桐桐取出東西來看了,是一面‘如朕親臨’的玉牌子。這玩意有點老啊!“開國時候傳下來的,就這一面。”四爺也沒太當真,“收著吧,未必用的上。”萬曆帝是怕他突然沒了,自己的翅膀還不硬,太子一上臺,就從自己手裡收權利。若真如此,那又是君又是父,誰能壓制他?這東西就是想在要緊的時候救命用的。可四爺能混到那份上嗎?桐桐也就隨意的收了,問宮裡的消息,“看著情況不大好?”嗯!這麼熬下去,必然是長壽不了的。今年這天還算是沒什麼大的災害,但是沒有天災,人禍卻又來了。先是遼東,壓著沒治罪楊鎬,但卻叫熊廷弼做御史,宣慰遼東。然後派兵增援遼東的時候,各路援軍,沒到地方,援軍開始逃亡,逃掉的佔據援軍的一半左右。還有將領帶著手底下的兵一起逃跑的。這消息才到京城,結果又有壞消息傳來,福建出了個叫李新的人,這人跟海盜勾結,拉了一千多人的隊伍,反了!連年號都定下了,叫‘洪武’。用了朱元璋用了三十一年的年號做年號,這不是諷刺是什麼?據說消息傳來,萬曆帝咳了血。雖說這夥子人沒成氣候,沒兩月就給撲滅了,但這代表著遼東不穩之後,百姓開始鬧事,海防也不安穩了!竟然是跟海盜還勾結起來了。這事一出,就越發顯得遼東之事要緊了。朝中的意思是,熊廷弼此人有才幹,讓此人經略遼東。可惜,此人還沒上任呢,還在去遼東的路上,七月,遼東又失了鐵嶺。也幸而熊廷弼趕過去,穩住了局勢,要不然,只棄城而逃者,就不知道有多少。局面稍微一穩住,要做的還是叫籌措餉銀。得備戰呀!這不是空口白話能好使的。哪裡還有錢?天下有錢人多了,在朝堂上站著的,多數都肥的流油,可誰往出拿呀?這就開始了下一輪加田賦,加遼餉。這麼加下去,百姓好容易收了這一年,又得完蛋。桐桐把蒐集來的資料推給四爺:“是不是能動一動了?”四爺把資料給壓手裡了,“真要辦,有這些沒這些,都能辦。可為什麼不辦呢?”他搖頭,“萬曆帝的身體是真不行了,他把賦稅加上去,是為了叫太子將來能施恩於民好減負的……”所以,別折騰。那是個快死的人了,現在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桐桐在腦子裡蒐羅,這萬曆皇帝是哪一年沒的?萬曆四十八年?也就是說,“還有半年?”是的!萬曆四十八年,萬曆帝駕崩!也是這一年,四爺和桐桐才算是正式的登上了歷史舞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