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重踏征程(50)一更(重踏征程(50)心裡怪怪...)

    重踏征程(50)心裡怪怪的感覺到底哪裡不對呢?她一時之間還真說不上來, 直到扭臉看到嗣謁矜持的表情,桐桐知道這彆扭從哪裡來了。嗣謁什麼時候跟這種人打過交道?他喜歡的一直都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現在呢?好傢伙:老|鴇|子、地痞頭子、流氓軸子!說實話, 有點氣虛的。但這氣虛只一瞬, 她立馬就理直氣壯起來了。亂世嘛,對吧?這亂世才是各種人物冒頭的時候。翻看史書看看, 劉邦還是地痞呢, 一樣開創了大漢數百年基業。朱元璋還討飯呢,大明朝不一樣建起來了。就是嗣謁您家,起家的時候不也才十三副鎧甲嗎?那又怎麼著了呢?這裡這些人現在的身家, 哪個也比你家那十三副鎧甲多吧。咱不能以出身論英雄, 對吧?訓斥我的時候,動不動叫我翻開史書看看。這次回去你要再說我, 我也跟你翻史書。哼!別以為就你會看史書。在嗣謁回頭看她的時候,她還挺了挺腰板,一幅‘我很有理,我一點也不氣虛’的樣子。嗣謁:“……”到底是我彆扭了還是你彆扭了?皇家福晉當的, 你自己先彆扭了吧。桐桐咬牙,不彆扭, 一點也不!她笑著跟這個湊上來的桂姐說話,知道是誰了,倒也談不上熱情。桂姐是老於江湖的人了,遞了果汁過來就道:“林先生, 您是個體面人。我要是晚生幾年,也接受接受新式教育就好了, 不至於愚昧又愚蠢。要麼說,沒趕上好世道就是受罪。”她說起了她的過往, “……那時候年輕呀,一心謀劃著做個營生,看著滿大街都是j館的營生,便覺得那是好的。別人做得,我也做得,而今想想,其實未必就不後悔的……”這話桐桐也不當真,這位當真不是一般人!論起大姐大,這位才是名副其實的大姐大。她現在是不幹j館的營生了,可小二十歲的時候,將將二十歲的一個姑娘,開起了j館,這是一般人能幹出來的事?她要是出身低微,為了一口飯吃還罷了,這位可不是!她出身極好,是江南富商人家的小姐。出來開j館就是單純為了生意。在老家找了十多個年輕姑娘,這營生就幹起來了。這其實跟受不受新式教育無關,便是老式教育,那也沒教人幹這一行的呀!難道咱們老祖宗的教育不是教人要知道禮義廉恥,不是教導人要愛仁的?將她的行為推給老式的教育,老式的教育幹嘛背這個鍋。接受老式教育的人多了,全天下那麼多人,像她這樣的當真是罕見的很。因此林雨桐就說,“我出身還不如桂姐呢,跟著小姐唸書的時候,請的先生教的也是論語。對論語說不出大道理,但我想,一個愛仁之心是必不能少的。”說著,朝她點點頭,舉著杯子走遠了。桂姐舉著杯子站著沒動,等林雨桐跟她擦肩而過了,繼而走遠了,她才抿了一口酒:此人不好打交道呀!自己的營生在她的眼裡都是十惡不赦的。可這個世道就是弱肉強食的,這就是規則。自己站的不高,看的也不遠,人也自私,只知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但我就錯了嗎?她將一杯酒灌進去,扭臉去看林雨桐。林雨桐一身旗袍站在她先生身邊,端莊貴氣,文雅大方,素樸的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好似都格外不同似得。而且她走路,並不是搖曳生姿的。以前以為穿著旗袍能搖曳生姿的女人,才是美的。可今兒看著人家穿著旗袍,身姿挺拔不搖不擺,這才發現自己真的是誤了。搖曳生姿那是取悅男人,再華麗的衣裳有幾件是女人自己喜歡的,那不都是穿給男人看的。男人看了喜歡的,就是好的。男人看了覺得不好的,那就是壞的。正看的出神呢,有人湊了過來,問說,“桂姐看什麼呢?”“看林先生的衣裳。”她這麼說。這人就捂嘴輕笑,“林先生……的衣裳?”她說著就抬腳,“那我幫桂姐問問,林先生的衣裳在哪裡做的?”桐桐和嗣謁正跟一對m國夫妻說話,他們是阿貝爾的朋友,三十來歲的年紀。漢語能說,但不流暢。偶爾冒出來點英語,但這不是交流障礙。正說著夫妻倆在幾個月之後想去京城的事呢,桐桐就聽到有人喊她:“林先生……”扭臉一看,是個巧笑嫣然的美人。但是,從說話的語調到衣著打扮,她判斷此人要麼是門子裡出來的交際花,要麼就是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戲子優伶。人家真正的戲曲大家,不是這個做派。之前在京城林雨桐又不是沒接觸過,人家又謙卑,又講規矩。為人很正派,待人接物很有分寸。但顯然,這位不屬於這一類。桐桐停下來,扭臉過去,臉上已經沒有笑了,“請問有事嗎?”對方哽了一下,這才道:“我……就是想問問林先生身上的衣裳在那裡做的?”桐桐上下打量了她,然後搖頭,“我這樣的衣裳你穿不了。”見對方還要說話,眼神朝嗣謁飛一下,再朝那位威廉先生飛一下,她就直接道:“人成為人,為什麼就突然意識到要穿衣服呢?”什麼?她沒反應過來。那邊桐桐已經給了她答案:“因為要遮羞呀!人突然有了羞恥這個意識,於是,衣服的出現。在遮羞的基礎上,才求其保暖禦寒,繼而才會求合適舒服,最後才是美觀。”那這又怎麼了?說這個幹嘛?這女人沒懂,但桐桐卻不再搭話了。今晚多少人暗地裡打量她呢,周圍雖三三兩兩的在小聲說話,可誰不知豎著耳朵聽著她說話。個個都好奇她是個什麼樣的人。結果在十里洋場無往而不利,諢號胭脂的女人湊過來,直接給人家兩句話給懟回來了。沒瞧見嗎?這般早不知道臉皮為何為的人,怔愣了半晌終於反應過來了,然後就臊的臉一片通紅。這位林先生說話——能殺人!衣服是為了遮羞的,她身上的衣服胭脂穿不了,什麼意思呢?這是說胭脂身上的羞,是什麼也遮不住的。胭脂的臉再也掛不住了,周圍全是戲謔的眼光。她扭身捂臉就往出跑,林雨桐瞥了一眼,都要收回視線了,卻見之前瞧見的滿臉橫肉的男人鐵青了面色朝自己看過來。這不是桂姐的男人嗎?叫什麼來著,田汝青?這位當年就是個小巡捕,被開j館的桂姐看中,這才有瞭如今的家業。要是沒有桂姐賣了j院幫他起家,他算個屁。事實上,這位桂姐至今的話語權都在田汝青之上。此時,他滿面寒霜,對著桐桐發出死亡凝視。林雨桐饒有興致的回看他,周圍的人覺得氣氛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但心裡隱隱有些興奮:火拼呀!火拼呀!看誰能弄死誰?桂姐端著杯子擋在了田汝青身前,端著白酒杯就過來,“林先生,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吧。胭脂年輕,這兩年也算是有了些名氣,人輕狂便失了分寸。我替她跟您請罪……”說著,一杯白酒得有三四兩的量,一飲而盡。這般的人物,在這麼多人面前,喝酒賠罪了。林雨桐伸手也拿了酒杯,一樣的白酒,“我陪桂姐一個吧。”一飲而盡,把她大姐大的面子給的足足的,這才湊到桂姐面前,低聲道:“姐姐,您這一咳嗽,半拉子滬市都得跟著著涼,您說,您這樣的人物,非把自己活的憋屈了,為的什麼呢?”桂姐眯眼跟林雨桐對視,而後一笑:“哦?先生有何高見?”桐桐又朝前一點,兩人頭挨著頭,像極親密的閨蜜在私語似得,臉上都帶著幾位熱情的笑意,其他人瞧了,還以為倆女老大要幹嘛呢。但只有桂姐聽到林雨桐說什麼了,她說:“要是我,男人敢有外心,我不把他剁碎了都不算完。姐姐,這口氣你是怎麼忍下來的。把那女人都帶出來招搖過市了,您還容著,圖什麼?”桂姐愣了一下,嘴角勾起,搖著手裡的空杯子,跟桐桐手裡的空杯子又碰了一下,而後才道:“我不如林先生——多矣!”桐桐拍了拍桂姐的肩膀,“姐姐你要是下不了手,就告訴我!這口氣,我幫著姐姐出。”桂姐深吸一口氣,“不勞林先生了,您放心,御夫之能,我還是有幾分的。”她知道,林三娘這是給自己遞話了。田汝青要是再敢跟今兒似得,她一點也不介意要了他的命。這種煞神,自己正擔心她給自家的生意搗亂呢,何苦在這個時候湊過去。回去的車上,桂姐嚴肅著臉:“……你在外面鬼混,我沒管。如今竟然堂而皇之的將人帶到那樣的場合。為了她你竟然去得罪林三娘,你是覺得你的腦袋在脖子上長的太安穩了嗎?”田汝青叼著菸捲,冷哼一聲,“我已是知天命之年,要是跟人家似得十幾歲就成親的,孫子都是林三娘如今那個年紀了。而今,一個小丫崽子,卻要老子避讓。他當老子這些年的江湖是白混的!在滬市,這黑白道兒上,有我沒她!”桂姐嚴厲的看向他:“我警告你,要是不想死,就老實的待著。”田汝青沒言語,車走了一程了,他沉聲吩咐司機:“前面左轉,先送老子去小公館。”小公館是他安置胭脂的地方,也是他和胭脂幽會的地方,以往只是過夜,但從不曾夜裡在這裡留宿。今兒,他明目張膽的叫司機送他過去,當著桂姐的面。這是答應桂姐不會亂動,但也表達了他的不滿,那就是要跟胭脂一起住,一起過,你想怎麼著吧?不願意受老婆的轄制了!司機將車速放緩,不敢做決定。田汝青呵斥道:“老子說話不管用了?”嚇的司機打偏方向盤,差點撞到路上的大樹。田汝青扭臉看著桂姐冷笑,“怎麼?現在老子連司機也指使不了了?”桂姐低聲道:“你忘了上次因為胭脂爭風吃醋,你差點沒被李公館關押起來死在裡面的事了?當時我求了多少人才把你保出來,當時我就告訴過你,這個女人遲早會害死你的。”“老子樂意!”田汝青拍了車門:“左轉,聽到沒有?!”桂姐顯示一臉冷肅的看這田汝青,夫妻倆對視良久,她收了臉上的表情,變的平靜的很,只低聲吩咐了一聲:“聽當家的的。”司機左轉,停在了小公館門前。田汝青甩了車門下去,只留下桂姐在車裡,樓上的燈光撒下來照進車裡,桂姐的臉一半明一半暗,司機不敢回頭再看。良久才聽桂姐說:“走吧!”是!車子緩緩滑動,將那棟別墅豪宅和她的丈夫以及丈夫的情人全都甩在了身後。等車子進了田公館了,桂姐卻沒有下車,而是問前來迎接的管家:“知道林先生住哪嗎?”知道!今兒那麼大的陣仗,不想知道都難。管家就把地址說了,而後問說,“桂姐,您要去嗎?”嗯!“現在就要去?”嗯!“要備禮物嗎?”不用!桂姐只淡淡的吩咐司機:“開車!”桐桐和嗣謁才回來,回來桐桐就說呢:“……都不是什麼好人。”這個世道,能快速的混上來的,有幾個是純粹的好人?嗣謁餓了,問說,“還有饅頭嗎?炸個饅頭片吧。”好奢侈!竟然要吃油炸的饅頭片。桐桐說笑著,洗手往廚房去了,她一邊切饅頭,一邊跟嗣謁說話,“……竟然敢盯著我,那眼神你沒見……”我見了!但你想挑撥他老婆對他下手,這怕是有點難,“而且,殺了這個姓田的,還有張王李趙……如今這世道,這樣的人物你是殺不完的。所以呀,殺不是辦法,制約他,限制他,擠的他沒立足之地,這才是該做的事。殺能立威,但立威之後,就得想辦法。你要知道,親自動手那是沒辦法之下的辦法,是下下之策。若是能馭人殺人,那才是殺手的最高境界。”桐桐:“……”要是這麼算的話,你一定是個中高手,我是多有不及的。她撇嘴,你願意給你臉上貼金就貼金吧。我看透不說透,咱倆還能做朋友。饅頭片裹著蛋液在鍋裡滋啦啦的響,她扭頭過去,“若是田汝青聰明,不要過分的逼桂姐,桂姐說不定就饒了他了。但他要是非覺得翅膀硬了,不是當年靠著桂姐的時候了……那他遲早得完蛋。桂姐就是哪天吃齋唸佛了,那也不能小覷了去。”不可小覷的桂姐走著進來,站在了門外,好半晌她才摁響了門鈴。桐桐把芝麻醬給四爺放桌上,叫栓子跟著一塊吃,這才出去開門。卻怎麼也沒想到是桂姐。“林先生,打攪了。”桐桐真沒想到是她,但進門便是客,她讓出位置把人往裡請。桂姐跟著邁進了小小院落,這一腳邁進來,此刻的她一點也沒意識到今日這個決定,之於她以後的人生究竟意味著什麼……百-度-搜-,最快追,更新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