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與京 作品

第34章 第34 章

    她給姚卉發了信息,說:[姚卉,你在辦公室嗎?就是你今天下午不是也要來這兒吃飯嘛,我桌上臺歷裡夾著幾張發.票,可以幫忙帶一下嘛。]

    姚卉回得很快:[在,給誰啊。]

    她說:[張總。]

    姚卉:[哦,咱老闆啊,就那個老不喜歡笑的老幹部是吧。]

    之前他們見過一面,就在他們的工作室裡,張嘉茂親自來視察了,就那次見面,姚卉倒茶,結果不小心灑人投資人褲腿上,沒把他們幾個嚇出一身汗,姚卉當時就趕緊道了歉。

    好在張嘉茂心平氣和,什麼也沒講。

    只是當時看姚卉一眼,說:“很久出來沒碰著過這種事了。”

    明顯一句刺,把姚卉給刺到了。

    後來姚卉說:我不喜歡和張嘉茂打交道。

    溫知予問為什麼。

    她說:老搞出個那麼正的做派,跟什麼高中課堂老師似的,抱歉,我可是壞學生,我就喜歡跟老師作對。好吧,即使他是咱們大老闆,那又怎樣,工作以外我不care啊。

    姚卉:[有空,我馬上就要去那邊一趟。]

    溫知予:[那麻煩你跑一趟啦。特別重要。]

    姚卉:[成。]

    東西拿到的時候是姚卉給他發的消息,知道他們一塊在吃飯,想著溫知予應該在飯桌上,談商務還是什麼的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來送東西的。

    本來想給溫知予發消息,可覺得麻煩。她跟張嘉茂加過微信,雖然忘了是什麼時候加的,但在姚卉心裡,她不怕老闆、也不怕領導,她一貫認為工作和私人是分開的,工作時你牛逼你是領導你是我投資人,可私下,咱們也都是個人。

    她給張嘉茂發了信息:[張總,我到了。]

    張嘉茂:[三樓。]

    姚卉有點想翻白眼。她趕時間,但這意思是還得她自己上去。

    知道領導都習慣坐著。

    她也沒想說啥,想歸想,她還是上去了,找著地方,然後規規矩矩發個信息:[張總,我到了。]

    結果剛要往裡走,就聽見樓梯間那兒有男人正在打電話:

    “是,但我說過,好聚好散。我並不想多拿什麼時間跟你講。”

    姚卉聽出這聲音,腳趕緊剎住了。

    張嘉茂並不是個做事拖泥帶水的人,那場感情糾紛耗時太久,女方早耗盡他耐性。在他心裡,一段談不下去的感情趁早分手,也沒什麼好說的。

    大家也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沒必要一直深陷感情不肯放手。

    況且,這場感情也並非他的錯。可以如此體面,已是他最大讓渡。

    電話還沒打完一回頭,就瞧見了姚卉。

    平時上班穿慣了職業套裝的女人,今天應該是去赴什麼約,穿了個吊帶,格外奔放又大膽。之前沒注意過她,突然瞧見叫張嘉茂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想,要是在他公司這麼穿,他必然要講的。

    姚卉把東西遞過去:“張總,您要的□□。”

    他接過說了句:“謝謝。”

    姚卉又問:“知予在這兒啊?”

    張嘉茂還在打電話,眉頭微擰,電話裡女人在哭。聽見姚卉說的這句他看了對方一眼,也沒回復,只跟電話裡說:“別哭了。”

    姚卉知道,人忙著呢哪理得了她。

    碰了個壁。

    她沒說別的,摸摸鼻子,下去了。

    臨走前給溫知予發消息:[你能跟張總把關係搞好也是你牛逼,我是不行,真的跟這種男人打不來交道,剛剛人還不理我呢。]

    溫知予驚訝:[你都來了?怎麼沒給我發消息。]

    姚卉:[是啊,不是他要嗎,我直接找他了。]

    溫知予:[厲害…]

    姚卉:[沒關係,男人,不搭理我,我心裡也不愛搭理你。]

    溫知予看著手機上這些話都覺得心驚膽戰。她們工作室的合夥人裡,就姚卉性子最拽了,她不像知予想盡力處處做得體面,也不像譚豐能說會道像老油條。

    她就這樣,不爽了就直接講,爽了也跟你開心兩句。

    真正做到不在乎任何眼光,溫知予羨慕這種強大心理。

    她說:[張總應該忙吧。]

    姚卉:[是,在忙跟女人的感情呢。真的,他這麼古板的人竟然有女朋友?]

    溫知予心想,嗯,不僅有,而且還是情人。或許這個圈子的男人都這樣,其實以他的實力,有一兩個女人也正常。

    姚卉又說:[好好吃飯,我也去聚餐了。]

    溫知予:[好。]

    姚卉:[你跟顧談雋在一起是不?]

    溫知予知道她看得出來,沒想問得如此直接。

    姚卉:[你牛逼,溫知予,能泡到他我是真的佩服。]

    聊天玩了半天手機,顧談雋看過來,問:“在跟誰聊?”

    她收起,說:“姚卉,剛送完東西過來。”

    “嗯,就那個特別潑辣的女生是麼。”

    “你記得啊?”

    “是啊,上次大會她站你旁邊,還說要給你介紹幾個帥哥,不是麼。”

    溫知予有點羞赧,沒想到這種細節他還記得:“當時就嘴上開開玩笑,跟你們男人一樣。”

    “不。”他淡笑:“我可不開這種玩笑。”

    人還沒齊,桌上就上了點小菜和一盞茶,兩人沒吃,就坐在那兒閒聊。

    顧談雋拿起茶杯掂量著看了看,又問她:“還沒問過你,為什麼,好好的會想到做遊戲?”

    “啊。”溫知予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提起這個。

    “原來喜歡玩?”

    “是,以前是喜歡玩。”

    “玩的什麼?”

    “就,隨便,什麼都玩。”

    “高中那麼忙還有時間呢。”

    “是啊,週末不是有空嗎。”

    顧談雋嗯了聲,盯著手裡那個陶瓷做的茶杯,手指摸著上邊的花紋。

    溫知予又看他清明的眼,試探著說:“你呢?”

    顧談雋往後靠了靠,看著前邊牆上的山水畫,像是回憶。

    “我啊。”他說:“忘了,但也挺喜歡的。就是愛好,不過不像你,這是你的夢想,我以前好像也有過類似的想法,後來,斷了。”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啊,生活裡那麼多事要做,哪有時間去忙愛好呢。”

    他又說:“以前也喜歡玩的,當時純玩,純發洩,也沒怎麼管成績。好像那段時間成績還挺差,有次熬夜到十二點回去被我爸訓了,可是,也無所謂。”

    他說這番話,也讓溫知予不免記起以前。

    他好像從沒怎麼提過自己的爸爸媽媽。

    可她記得,顧談雋成績其實也沒怎麼明顯下滑的,唯獨一次,她印象最深的一次。

    09年,高三,優等生顧談雋第一次被全校通報批評。

    因為週五的晚自習,他和男生翻牆去網吧被發現了。

    那一次很嚴重,大家高三衝刺成績最是抓緊,更別提他這樣的。溫知予夜晚抱著作業去辦公室,聽見辦公室裡的嘈雜聲停住腳步,望去,裡邊在激昂地講話,她才知道顧談雋的爸媽來了。

    或許,也不算爸媽。

    是父親和繼母。他的父親當著老師的面在訓斥他,旁邊站著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

    顧談雋穿著藍白色校服,臉龐清秀乾淨,面無表情頭也沒抬。

    溫知予聽見他父親說:“你這樣墮落有什麼出息?打遊戲,去網吧,你厲害,你這樣跟誰抗議呢,顧談雋,你非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搞這種事,好,那你以後別回家。”

    他抬眸。溫知予第一次看見他有那樣的眼神。

    失望,冷漠,無動於衷。

    他說:“我今天就死外邊。”

    回應他的,是他父親的一巴掌。

    年輕女人去拉,班主任也去拉。

    那天之後,公告欄多了個通報。那幾天,意氣風發的男生確實沉默了,也好像有一段銷聲匿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