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與京 作品

第18章 第18 章

    她已經要穩不住了。

    別人全都匪夷所思,互看對方,不知道這是哪裡冒出來的姑娘場合不顧就敢這麼上來找顧談雋。

    他卻聽出事情嚴重性:“出事?”

    溫知予拼命點頭。

    “哪家醫院。”

    “市第三醫院。”

    他把手裡東西遞給旁邊人,淡道:“抱歉,這次聚會先延緩,我送個人。”

    本來準備帶溫知予去停車場,他身旁的人又說:“這個點開車堵啊,特別是去第三醫院的長盛大道,阿劉說在這道上堵死了,這得多慢。”

    顧談雋腳步微頓,想了想,又回頭看對方:“你放這兒的機車還在嗎?”

    從沒見過顧談雋開這種機車類的,以前高中盛行死飛、山地自行車,男生推著一輛五顏六色的,在人群裡就儼然最“潮”的,享受女生追捧目光。

    顧談雋不一樣,她記得他最開始騎的自行車就是很酷的那種了。

    純黑的,上面帶著炫酷英文字母,聽說是德國品牌一輛就好幾萬。而且那種自行車後座從不能坐人,大多就坐前邊單槓,就有女生坐男生自行車單槓被老師抓了的

    直至真正看到路邊的機車,冰藍色機械,她都沒見過多年後行事風格這麼成熟的顧談雋開這種車。

    她有點遲疑。

    “上車。”

    “可以嗎?”她問。

    “有什麼。”顧談雋口吻很淡。

    “就這通行方式快點。”

    她戴好頭盔坐上去了,看似堅硬的座墊坐上去時又虛浮地一沉,連帶著兩人都晃動,溫知予想扶他,又忐忑,最後手虛虛地擱在後邊。

    他說:“坐好,扶穩我。”

    她才試著把手擱到他腰上。

    其實很害怕的,接到電話的時候,擔心媽媽情況害怕到快要哭泣的時候,感覺一瞬間好像什麼事都不重要了,工作、生活、一切,都是泡沫。

    可真正坐到他身後,有他陪著,又好像一切也沒有那麼可怕。

    車開了,風聲隔著頭盔在耳邊呼嘯。

    機車刺耳的破空聲,宛如那日超跑蒞臨。

    溫知予直直抓緊了他的衣服,不自覺把頭往前傾斜,緊緊貼著他的頸。

    挨不到的,戴著頭盔,皮膚並不是能相貼。

    可有他為自己擋風,緊緊是隔著幾毫米的距離與他接觸,也叫人心底安慰。

    她從不敢想的,最害怕最危難的時刻能幫她的人竟然是顧談雋,那樣天之驕子的人,與她原本是兩道平行線的人,總是這樣支持她,鼓勵她,給她希望。

    溫知予吸了吸鼻子,壓抑快要崩潰哭泣的情緒。

    前面的顧談雋感受到了。

    女孩把頭靠在他後背的時候,隱約察覺到她微顫的情緒。

    透過後視鏡往後看了眼,瞧見她泛紅的眼,渙散的視線,眼淚像隨時能掉出來。

    明明原本也老瞧見的畫面。

    可不知道怎麼,看她這樣心裡那塊忽的像被揪了下。

    抵達醫院,溫知予姑母接的他們,兩人從摩托上下來頭髮還有點亂,來不及整理,進去後就開始詢問、辦事、繳費。

    據她姑母講才知道她媽媽是急性闌尾炎,中午的時候肚子就疼了,一直沒管到下午上課一下人撐不住直接疼倒了下去。當時底下學生全都蜂擁似的上來查看,擔心老師身體。之後送醫,進手術室,她大姑也是不知什麼情況慌了神給溫知予打電話,把她沒給嚇得夠嗆。

    知道不是腫瘤復發,溫知予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之後,姑母下去買飯,溫知予留守在手術室外孤單地等,顧談雋在旁邊陪。

    他站在窗邊,轉過頭看坐在長椅上失魂落魄的女孩。

    確實沒怎麼見這姑娘那麼失措難過的樣子,哪怕之前事業受阻、人前無面、再或者第一次熟悉不瞭解的商務流程,她雖自卑,但也堅韌,不會喊苦,也不會輕言放棄。

    正如那天雨夜站在松晏的廊簷下挺直的背脊,心如素簡,性若淡菊。

    可今天只是得知媽媽可能出事的消息,人前直接失控,恨不要一秒落淚。

    “沒事吧。”他出聲問。

    溫知予出神的情緒被他聲音打斷,抬眼,搖了搖頭:“沒事。”

    現在比起那會兒已經好多了。起碼能想事情,能思考,也就是擔心手術進展罷了。

    “闌尾炎算是比較小的手術,會比較快,風險率也不是很高。”

    “我知道的。”

    “你媽媽原來得過類似的疾病?”

    “嗯?”

    接觸到她的視線,他又試著換了個說法:“嗯……看你那麼著急,感覺好像原來媽媽身體也不是很好的樣子。”

    溫知予垂眸:“我媽原來得過惡性腫瘤,當時手術很危險,後來才好,我剛剛以為是腫瘤復發。可能在你朋友或者同事面前沒太顧形象,不好意思。”

    “沒事,沒什麼的。”他又問,“你爸呢?”

    “我爸在出車,現在在無錫,他一年上頭都很忙,我大姑應該還沒發消息,出車麼,老怕在外不安全的,我和媽媽一般都不敢給他發消息。”

    “嗯。”

    顧談雋點點頭,對這姑娘的家庭情況差不多也多些瞭解了。

    耿直,踏實。

    家庭條件或許並非最好,但勝在溫情。

    “會沒事的。”他安慰。

    其實溫知予到現在已經沒多大事了,要是一個人靜坐說不定還可以捱。旁邊有他,他一出聲安慰,鼻尖的那股酸不知怎的一下又湧了上來。

    埋著頭,就壓抑眼眶裡的淚。

    其實她媽媽真的很好的,別看陸芹平時嘴碎喜歡講她,可哪個媽媽不喜歡講兩句自己女兒,關係好才相互拌嘴。以前為了溫知予的學習,初中沒少操勞,又要備課又要教書還得起早貪黑做飯,後來會得病都是那時候落下的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