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與京 作品

第15章 第15 章

    溫知予更驚詫了,打了打字半天不知道回什麼。

    像是知道她的震驚和揣測,他又說:[不會尷尬,只混眼熟。]

    好吧,這人都把她摸透了,什麼沒做都知道她想什麼。

    知道這是他趁機會給他們介紹人,溫知予趕緊收拾東西去了。

    敲門時顧談雋正跟人聊天,都是半小時前上臺講話過的人,什麼科長、集團ceo。人家年過半百,顧談雋也周旋有餘,談事有度。

    溫知予進去,喊:“顧總。”

    顧談雋看她,又介紹說:“這邊是程科長,楊總。”

    她都規矩喊了,本來說話的幾人多看了她幾眼,說:“這位是。”

    顧談雋說:“張嘉茂的新合作人,他們在做的項目挺好的,雖然是娛樂業,但和今天的經濟主題很符合。”

    “哦,瞭解。”對方看溫知予的眼神多些瞭然,“張嘉茂這兩年還是厲害的。”

    溫知予立馬懂了,原來是幫張嘉茂託面,不是她。

    能被顧談雋誇的人都不簡單,還是這麼年輕的姑娘,瞧著頂多二十多歲。

    對方問了她幾句,溫知予都一一答了,有關她們現在在做的項目,起跑的市場,溫知予在公事上講話還算穩妥,總體表現不錯。

    顧談雋又問:“覺得她怎麼樣?”

    對方微笑:“可以,很有前途。”

    顧談雋扯唇。

    “新工作室還有很多要勉勵的,項目上在平臺許多地方要照應,到時勞煩了。”

    “小事。”

    溫知予心裡在打鼓,當然知道,顧談雋是在託關係了。這年頭,有關係很多事情很好就能解決。譬如審核,也許一件事物原本要審個幾個月,你有關係,一句話,後天就能好,你沒流量,講一句,什麼資源都能傾洩。

    是萬惡的資本市場,可又是無力的事實。

    沒站一會兒,溫知予出去了,臨走經過他顧談雋叫她等會兒。

    出去後,很快顧談雋也出來,帶上門,拿出煙盒磕了磕,抽出根菸。

    “有沒有什麼感想?”

    溫知予瞧著他纖長手指捏煙的樣子,有一秒忽然想到自己剛剛跟姚卉在那開黃色玩笑。

    他肯定聽見了。

    但,大抵沒往心裡去,也沒什麼特別反應。

    “有。”

    溫知予其實壓根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什麼感想,是聽會還是剛剛進這兒的感想,他沒提,她就揣測不出來。

    就硬說:“我悟到了很多,我覺得您今天在臺上說得很對,科技興國,人才興國,演講字正腔圓完全沒有任何錯誤,還有關於行業的問題……”

    叨叨絮絮半天。

    他卻笑了,從來平淡的眼終於多了點起伏。

    他就是問問她今天來這兒的感想,關於回去跟張嘉茂怎麼交代,沒想她在這說半天自己的演講,說實話他那段時間挺短的,也就十分鐘,他自己都忘了。

    “今天是張嘉茂說的,他今天不能來,要我多照應你,我想著,那就照吧。”

    “謝謝顧總。”

    “不客氣。”直起身,又說:“你團隊的人呢,見見。”

    “在外面。”

    知道他要見她工作室的成員,溫知予趕緊去喊人了,其他休息室,顧談雋坐著,剛剛那支菸還在抽,dawn幾個人進去時捻滅了,跟他們見了一面,過程謙和握手,也算是認識了。

    直到最終出去的時候溫知予還有點漂浮。

    今天這一天過得可真是,跟飛似的。

    -

    因為工作的順意,溫知予那幾天過得挺愜意的,工作時都喜歡哼著小曲。

    想到這段時間的機遇,對自己的前途充滿了展望。

    週五的下午,溫知予在自己工位上試著畫畫,總想到他。

    可能是去創發聽會的經歷,第一次親眼看到顧談雋以那麼耀眼的樣子站在臺上,那天回憶起高中,後來怎麼也揮不掉那畫面。

    她老是想到十年前青澀年少的他。

    穿白襯衣的他,去操場時跟人談笑的他,十年後成熟理智的他,眉眼冷淡的他,工作一絲不苟的他。

    以至於她偶爾會回想自己高一入校的時候。她16歲真正第一次見到顧談雋的那天。

    那是有史以來最清新的夏。

    初升高,一切都充滿了未知新奇,懷揣著忐忑,剛領好高一一班書本的溫知予穿行走廊和同學準備回教室,拐角卻無意撞到一個奔跑的男生,書本落了一地。

    對方說:“哎,不好意思。”

    那男生長得有點黑,一看沒少去籃球場曬,說話吊兒郎當的,彎身把書撿給她,溫知予看了眼,就看見他身上衣服那耐克標,那個年代很貴的。

    他旁邊的人淡然說話:“讓你還跑。”

    庾樂音回頭懟:“叫你跟小爺我鬧,看把人家妹子嚇得。”

    書本撿好後,倆人經過往樓上走,繼續互相說話笑鬧,剛剛講話也根本沒看她。

    溫知予抬眼看去,就瞧見他旁邊那男生的側臉,眉眼冷冽,卻又充斥年少風華正茂。

    她有點驚訝。

    因為這男生長得還真……挺出眾的。

    沒多少天的下午課,快放學時教學樓的寧靜時刻,外面走廊忽然蹬蹬蹬地有人跑,有道男生鮮衣怒馬般的喊叫聲:“顧談雋,顧談雋我淦你啊,你有本事別走!!”

    一道吼叫估摸著響徹了整棟教學樓,叫老師學生紛紛往外看。

    那天起,高一新生裡一個叫庾樂音的出了名,入學第一週就被叫去教導主任辦公室罰站,從此是常客,而那個被他在整個教學樓追著喊的名字。

    顧談雋,也意外被整個年級心知。

    “那就是以最高分進來的顧談雋啊。”

    溫知予在班上交的第一個朋友這樣說,“天才,帥吧。”

    “不過咱還是別想了,這才高一呢隔壁班的班花就開始主動去他班找了,嘖,不被搭理啊。聽說顧談雋最近經常泡吧,打地下城、魔獸,都玩,要想認識就去翻榜找,說不定就找到他了。”

    溫知予在寫作業,頭也沒抬:“我才不玩呢。”

    午後隨口一句,接著上課鈴響,老師進來了。

    那節語文課很無聊,溫知予聽著發呆,忽然想到在家讀的小眾詩篇,陸游《簡傅十八官》的那句:朋舊凋零盡,新交得雋人。

    失神地,把雋那個字有些特別地寫在草稿本上。

    這個字還真挺好看的。她心想。

    那時候溫知予才16歲,初次見到一個人,只以為是過客。

    未曾想過對方後來會驚豔她一整個青春年華,以至於很久後回想,竟無人能與他相比。

    -

    醒來的時候是傍晚了。

    溫知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畫著畫著在工作室睡著了,一個下午過去,起來的時候胳膊發麻,枕得臉僵,她抬手摸了摸。

    工作室安靜得要命,大家都回去了,最後一個走的是工作室的新人小文,見了她有點客氣靦腆:“溫姐,我先走了。”

    溫知予笑,說:“去吧,路上小心。”

    工作室準備換址了,隨著規模擴大,很多東西沒地方放,人也擁擠了些,再者工作室的內部形象和外部印象掛鉤,到時候換個敞亮寬闊的辦公室,大家工作心情都會好很多。

    溫知予沒急著回家,坐那兒刷微信,忽然在朋友圈刷到熟悉頭像。

    jul五分鐘前發了個新動態。

    一個地址,酒吧。只有這個定位。

    他不常髮圈,溫知予注意過兩次,一次是聚會圖片,一次就是這次。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週五晚間休閒,他在聚會,這是開放酒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他,這條朋友圈她看了格外久,明明也沒有字,就是分析他這會兒的心情,發這個圈的意思。

    她想了想,點了個贊。

    過了會,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她抖了下,看到那個熟悉的頭像,點開。

    不是說什麼,而是,他也給自己這個朋友圈點了個贊。

    很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