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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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又木的呼吸一頓。

    夜晚有時太吵鬧, 也有時太安靜,至少這個時候太安靜,讓她這瞬間的遲疑更明顯。

    什麼叫他做錯什麼了?不是她在道歉嗎?

    “我沒不高興。”梁又木被他盯得不自在, 皺起了眉,移開目光, “你也沒做錯事, 是我錯了。”

    “哦。”楚弦偏頭,順風見杆爬:“那你說你錯哪了。”

    梁又木:“?”

    這能隨便說嗎?總不可能告訴楚弦“嘿嘿你已經被我看光光”“我好像對你圖謀不軌”, 說了也不會信,還有可能會出大事, 她又何必浪費口水。

    “說不出來?”見她不語,楚弦虛虛圈著她腳踝, 散漫道:“那就是我錯了。”

    掌心熨燙著熱意,卻沒直接觸碰。

    怕她轉移話題嗎?

    車軲轆話說不膩,梁又木原樣返還, “那你說你錯哪了。”

    楚弦狡猾地一側臉:“所以我這不是正在問你嗎?梁同學?”

    “……”梁又木不想和他說話了, 她現在理虧, 至少自認為自己理虧, 只能再解釋, “我沒有生氣。你從哪看出來我生氣的?”

    她明明臉都沒紅一下。

    楚弦:“你數數你長這麼大跟我說過幾次對不起。”

    嚇得他差點東西都沒拿穩。

    梁又木思考一下,發現說的好像也是。

    她好像的確沒怎麼跟楚弦正經說過“謝謝”、“對不起”, 特別是“對不起”, 主要是以他們的關係, 很少有需要正式用到這兩個詞的場合。

    有時距離太近, 就會不禁忽略很多東西。

    “好吧。你誤會了。”梁又木只能乾巴巴道, “我就是, 隨口一說――剛剛不該把泥弄到你身上的。”

    楚弦不是很相信地挑起眉:“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熊比特飛來飛去, 發出嗡嗡的聲音,梁又木看楚弦還在注視自己,擔心他還要繼續問下去,“你還不回去嗎?九點了。”

    她需要時間來好好整理一下思緒,來決定之後該怎麼做。

    “趕我?”她看上去不想說,楚弦也不再追問了,起身把筷子放好,“快點吃,不然涼了。”

    梁又木:“……哦。”

    楚弦:“別吃太多,等會睡不著。”

    梁又木:“嗯。”

    楚弦:“後天早上工卡別忘拿。”

    “……”梁又木都不知道他還有幾條可以叮囑,自己哪有那麼丟三落四又迷糊,但最後只道:“知道了。”

    她開始一筷一筷地吃麵條。

    “我先出去了。”楚弦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她黑茸茸的腦袋,拿著空杯子轉身離開,到門口時又想起什麼似的,道:“身上那件衣服記得拿過來。”

    “不用。”梁又木哪敢還讓他手洗衣服,這也太奇怪了,“我自己搓掉就可以。”

    楚弦淡淡:“你要能洗掉,我就不會說了。”

    濺的泥點不好洗,要用單獨的洗潔劑軟化處理,梁又木家洗衣服都是丟進洗衣機放凝珠留香珠完事兒,單純手搓更不可能搓掉了。

    梁又木抿唇:“……”

    唉。

    楚弦越這樣,她越覺得自己實在過分,竟然把人潛移默化到這種地步。

    她還在思索,楚弦已經等半天了,催促:“梁又木?”

    怎麼又開始神遊太虛不知天地何物了。

    “?”梁又木倏地回神,呆道:“現在就脫下來給你嗎?”

    她話音剛落,世界又安靜了。

    像是已經收拾完了,外面的《亮劍》又開始播放,李雲龍洪亮的聲音穿透門板:“你小子,可真敢說啊!”

    梁又木:“…………”

    楚弦:“…………”

    梁又木:“當我沒說。”

    楚弦繃緊著唇,“碰”地把門一關,“明天!”

    也不知是不是色差的錯覺,驚鴻一瞥,他的耳廓在黑暗中又顯得泛上紅來。

    一整個周天,梁又木都窩在家裡研究丘比特和自己。

    如他所說,賀永海已經徹底放棄,不僅刪除了梁又木的私人聯繫方式,連帶著無辜的小柳也被一起刪除拉黑,惹得小柳發消息來吐槽:

    【小柳】:這也興連坐的?不就是被拒絕了,他脆弱的男子氣概是用玻璃做的吧?

    梁又木好一陣低情商安慰,好在小柳很快又高興回來了:

    【小柳】:這樣至少看出來別人都覺得我和你關係很好。(_ _)

    但賀永海放棄了,丘比特仍未消失,說明目標錯了,不是他。

    不是他又是誰?

    一想到事情亂麻一團,又要重新開始找起,梁又木心情也相當不好,特別是現在發覺大事不妙。

    這樣一想來,自己之前還懷疑過為什麼濾鏡偏偏落在楚弦身上,現在原因也明瞭。大概是熊比特自顧自認為她對楚弦愛而不得、情深似海,憋的快要七竅生煙,所以特意來製造機會來誘導她――

    畢竟要是被發現了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