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嬋 作品

第85章 第 85 章

    之前濃霧侵襲時,只要防護得好還是可以出門的,酸雨卻完完全全將人們困在建築物裡,日子一長就開始出現問題,邪|教也抓緊機會迅速滋長蔓延。

    末世論這幾年已經不新鮮了,基地這幾年嚴厲打擊邪|教,但大環境所致,有的人心理上需要尋求安慰與支撐,明面上沒什麼邪|教徒敢露頭,背地裡暗搓搓發展的邪|教多如牛毛。

    但那些邪|教徒也不敢鬧大,騙財騙色,滿足自己貪圖享樂的私慾,直到酸雨降臨。

    酸雨總是下一段時間,停一段時間,時刻折磨著人們的神經。在酸雨剛停止的前三天,是民眾們安全感最高的階段,在那之後安全感逐漸減弱,直到降為負數。誰都不知道下一波酸雨會什麼時候重返,帶來殺機,所以三天後街上會迅速蕭條,甚至一個人都沒有。

    這種心理上的折磨,催生了許多跳樓自殺事故。“聖浴”邪|教趁勢而起,認為酸雨是“聖水”,沐浴聖水才能洗脫凡骨,獲得新生,升入天堂。聖浴邪|教徒抓住每一個沒有酸雨的機會,四處傳教,招收信徒,交通不便,加上基地高層分不出精力,竟讓邪|教愈演愈烈,各地開始出現大規模的洗禮活動。

    喬青青家所在的樓層,就有人信了這個,經常敲門傳教,狂熱至極。七樓的鐵門阻攔住對方,那人就瘋狂敲門,後來是喬青青拿菜刀出去,才將人逼退。

    不過那人從不放棄,每天都在樓道里大聲朗讀教義,儼然十分虔誠。

    對家裡人,喬青青只有一句話:“別去聽!別去看!”

    有的激進教徒,甚至還會打砸其他人的家門,將人拖拽出來,用強制的手段“說服”對方一起加入洗禮。

    幾天後,信教的鄰居也朝著這個方向進化了,在一天深夜,那人用菜刀砸鄰居的門,嚇得其他人都不敢外出。

    邵母聽著外面的砍門聲,語速很快:“那些人是瘋了嗎!這是謀殺,是殺人啊!”

    “他們是瘋了,還好有鐵門攔著,媽,你們不要害怕。”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樓裡有一個瘋子,嘴裡嚷著要帶你一起早登極樂,誰能不害怕。

    停雨後,物資派送,這下子不出門也得出門了。

    她們見到了那個敲門的鄰居,那人卻言笑晏晏,看起來很正常,但這份正常結合那天晚上發了瘋般的喊叫、砸門的場景,就顯得詭異又讓人恐懼了。

    “哎呀,你們就是太傻了!我是看在我們都是鄰居的份上有好處才想著你們,結果你們一個個都不領情,我都傷心死了!”男人笑嘻嘻的,“怎麼樣你們再考慮一下,下回我帶你們一起沐浴聖水,我們一起擺脫這人世間的苦難,一起昇天成仙!”

    眾人看著他熱切又瘋狂的模樣,都覺得毛骨悚然。

    一鄰居抓住家人的手低聲說:“他怎麼會信這個,他瘋了嗎!”

    “噓,他全家都沒了,應該是受打擊太大精神有問題了。”

    “咳咳!物資趕緊分了吧,杵著幹什麼!”

    趕緊分完回家鎖門啊,跟瘋子待太久被傳染了怎麼辦。

    物資分完,大家快速離開,那個男人帶著笑容看著鄰居們離開,邵母回頭看了一眼,那人對她點頭,嚇得她趕緊回頭。

    等治安隊的人路過,喬青青就下樓去舉報,治安隊就將男人帶走了。

    大家都以為男人能夠活下來,畢竟治安隊的人說過,被邪|教傳染的人只是被迷惑了,他們會得到專業的救助清醒過來,隔壁樓就有一個被關了半個月,回來後人已經正常了。

    直到下一個酸雨季,平安社區發生了一件大事。

    那是酸雨天裡普通的一天,街上一個人都沒有,躲在家裡的人在檢查窗戶和牆面,有的人家中的房子老舊,已經被酸雨腐蝕出破洞,害人性命的酸液汩汩流進屋子裡,流下一道道冒著氣泡的小溝。

    “把桶拿來!快一點!”

    “這裡也要破了,水泥調好了沒有?趕緊的!”

    有人努力求生,也有人在這裡為了信奉的真理,或為了逃避現實,選擇在這一天結束自己在凡塵的生命,獲得更加超脫的永生。

    平安社區大門口原先播放投影節目的地方,在酸雨降臨之後就無聲無息地聚集了數百人,他們撐著各種擋雨的工具,在酸雨中靜默不語。

    許多人站在窗外,驚恐地看著窗外。

    領頭人丟開木質的擋雨板,抬高手臂,揮動著手裡的手杖,一呼百應:“聖浴開始!”

    信眾們激動地一一丟開手頭的擋雨道具,他們虔誠地喊口號,虔誠地跪在地上祈求聖水的憐惜,酸雨將他們徹底打溼的那一刻,他們發出祈願成真的歡呼,好像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痛苦。但虔誠的信念最後還是會在現實的疼痛中崩塌,有的人痛得無法吟誦教義,在酸雨中連連慘叫,摸爬滾打逃走,更多的人在痛苦中更加堅定自己信仰,仰頭張開嘴巴展開懷抱,將酸雨將自己徹底覆蓋……

    那幅畫面,喬青青沒有看見。

    但聲音如同魔音,一聲一聲從外面傳來,她家在20棟,都能將那些人痛苦卻歡愉的叫聲聽得清清楚楚,萬分詭異,讓人膽寒!

    連續幾天,喬誦芝和邵母連發噩夢,喬青青不得不給她們倆開安神的藥物。

    在那之後,酸雨下了二十天,停下後平安社區一片死寂,幾乎沒有人敢出門。

    等鼓足勇氣的居民們出門後,在大門處卻沒有看見任何想象中驚悚殘忍的畫面。那塊地方乾乾淨淨,除了地面被接連酸雨腐蝕得薄了一寸之外,沒有任何痕跡。

    乾淨得,好像那些讓人數夜噩夢的慘叫聲都是幻想。

    可深層想去,卻更讓人頭皮發麻。那塊地幾乎沒有人敢走,要出門時,住戶們儘量靠牆靠邊走,只恨自己不會飛,不能遠離那塊地飛出社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