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先覺 作品

第三百七十七章 說親

 他家女兒是後宮的常客,某個女兒是太上皇的奶孃,甄老太妃是太上皇最喜愛的妃子,有多受寵呢,舉個例子,如果賈瑜做了皇帝,那麼薛寶釵就相當於是這位甄老太妃,由此可見其家的聖卷和恩寵。

 太上皇在位期間曾四次東進江南,巡視海疆,三次都是他家接的駕,每次皇城司、殿前司、侍衛親軍司、中央御林軍都是傾巢出動,加上伺候的宮人和陪同的大臣,足有近六萬人,還要給前來護送的沿途各府駐軍發放賞銀,一去就是一年半載,人吃馬嚼的,花起銀子跟高山流水一樣難以估算,這些銀子是從哪裡來的?還不是甄家從上交給朝廷的賦稅中截留的。

 不得不截留,就算甄家砸鍋賣鐵,賣兒賣女,也負擔不起,一次趴窩、兩次破產、三次欠一屁股債,表面上風光無限,聖恩獨寵,其實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在不能回頭的窮途末路上越走越遠,而現在伴隨著太上皇龍御歸天,失去束縛的景文帝重振雄風,如同一匹掙脫韁繩的雄性野馬,橫衝直撞,要開始秋後算賬了。

 如此看來,太上皇真不是一個厚道的人,逮著甄家這隻羊使勁的薅,都薅禿了也不罷手,這不是逼著人家中飽私囊,雁過拔毛嘛,幸好您老人家退位早,不然再去兩次江南,甄家就要哭爹喊娘,攜老扶幼的跳揚子江了,這還怎麼活,再火燒眉毛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做碩鼠啊。

 景文帝一鼓作氣收拾了鹽商,自然而然的把下一個目標放在甄家身上,這種事可拖不得,最好乘勝追擊,來個梅開二度,否則等他們反應過來,就會變得棘手,不管你聽不聽話,你的存在都會給我的統治帶來隱患,所以你就乖乖的把脖子洗乾淨,伸出來讓我砍上一刀,你們家也曾為國朝定鼎立下過幾分功勞,我就不下旨雞犬不留了,抄沒家產,再貶為庶人,是我最大的,也是最後的仁慈,希望你們坦然接受,不要不識好歹,妄想負隅頑抗,若是那樣,那我只能痛下殺手,送一份讓九族埋十里地的大禮給你們家了。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江南東道,金陵府,甄家。

 京城據此兩千三百多里,就算是八百里加急,太上皇駕崩的消息也不可能這麼快傳遞到甄家人的耳朵裡,故而這裡依舊是個太平盛世,個人有個人的事要做,但絕大多數人都在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就富貴程度而言,甄家比起寧國府也是不遑多讓,因為遠離京城,不在天子腳下,加上高傲自大,沉迷享樂,故而他們家把宅院修的特別大,放眼望去,亭臺樓閣,凋梁畫棟,假山活水,一片珠光寶氣,紫氣東來之像,奢華到了極致,當地百姓都說,整個金陵城都是他們甄家的。

 後宅,內堂。

 甄母問道:“嘉兒,寶玉還在讀書?”

 甄應嘉曾和賈政一樣望子成龍,也恨子無能,對甄寶玉也是三天一罵,五天一打,整天沒個好臉色,父子好似仇人,後來見他浪子回頭,真心實意的痛改前非,且日漸進步,他欣慰到老淚縱橫,便釋放了一個父親對兒子該有的寬容和關愛。

 “是的,從一大早到現在幾乎一刻沒停,說起來多虧了寧國府的瑜賢侄,若不是他把他讀書進學時做的筆記本寄來給寶玉,以他那微乎其微的天資,想在短時間內取得如此進步,無異於痴人說夢吶。”

 聽到賈瑜的名字,在座的三姑娘、四姑娘、五姑娘等人無不目露嚮往,春心蕩漾,只恨自己蒲柳之姿,不能與執他之手,與他偕老,明明有數面之緣,稱兄道妹,卻可望不可及,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甄母嗔怪道:“寶玉他到底還小,要是累著了也是鬧著玩的?還不快讓人去把他叫來這兒,歇一歇才好,明天再讀罷。”

 甄應嘉和賈政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身上有太多的相似之處,同樣懷有不可理喻,敗家之本的愚孝,聞言哪裡敢怠慢,忙不迭的讓一個嬤嬤去叫甄寶玉。

 

 “培大奶奶來了!”

 外面撩門簾的小丫鬟喊了一聲,珠簾響動,賈元春挺著大肚子,在抱琴的攙扶下走了進來,甄應嘉見狀,找了個理由和甄母告辭後離開,藉此避諱侄兒媳婦。

 兒媳婦和孫媳婦們紛紛上前噓寒問暖,言辭謙卑,滿臉堆笑,就差點頭哈腰,卑躬屈膝了,甄母拍拍軟榻,笑道:“剛想到你,你就來了,到我身邊坐。”

 即便之前因故被送出了宮,那也是在當今天子和皇后娘娘面前屢屢露面的人物,又是榮國府的嫡長孫女,最關鍵是她所不恥的族弟是賈瑜,因此她在甄家過得很好,她的丈夫對她百依百順,唯命是從,甄母很喜歡她,素日裡更是各種關照,主要原因還是有她在,將來甄家出了事,賈瑜都不會視而不見,置之不理。

 “你是有了身子的人,萬事都要小心一點,能不動就不動,凍著熱著餓著累著都不好,你不用天天都來給我請安,養好身子,平安的把孩子生下來才是正理。”

 “老祖宗,孫兒媳婦有一事想求您給個體面,要是不做,孫兒媳婦夜裡就睡不踏實”賈元春輕輕撫摸著微微凸起的肚子,試探著提出了一個在心裡埋藏已久的想法。

 “你這孩子,怎地這樣見外,都是住在一個屋簷下的一家人,什麼求不求的,你只管說,老婆子我能做到的,全都依你。”

 “孫兒媳婦到家裡有快一年半了,卻一直都沒有到姑姑和姑父的靈前上柱香,磕個頭,這樣太不像話,對不起姑姑她老人家以前對孫兒媳婦的疼愛,所以孫兒媳婦明兒想去蘇州府一趟,五七天就能回來。”

 甄母為難道:“坐馬車太顛簸,恐怕對你身子不好,要不讓培哥兒代你去一趟,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再去也不遲,你看...”

 話還未說完,就看見甄應嘉喜笑顏開的急步而至,他大笑道:“老太太,好消息,大好消息,瑜賢侄覆滅安南國有大功,聖上冊封他為冠軍侯!這可是本朝開天闢地以來頭一份吶!有他在,我們甄家就又多了一棵可以依靠的參天大樹!”

 此言一出,堂內頓時響起一片驚歎聲,即便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卷,也常聞這個侯爵稱號的鼎鼎大名,聽說貴比尋常的國公,乃是三軍之魁首,有這樣的姻親世交在,以後何愁不能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