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先覺 作品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史家,亡!


 “嚯~這他媽的還是酒嗎?一口下去跟吞刀子似的,勁這麼大!”史鼎跟狗一樣直吐舌頭,五官都擠在了一起。


 史鼐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酒盅,有滋有味的啜飲一小口,道:“這款酒叫悶倒驢,名字是不是很貼切?也是那小王八羔子搞出來的,說是透瓶香升級後的豪華尊享版,二十五兩銀子一瓶,不消多,一小碗下去,你能睡上一天一夜,地龍翻身你都醒不了,還有一款叫高濃度醫用酒精的,勁更大,不過不是給人喝的,是給傷口消毒用的,哪天去弄點回來嚐嚐。”


 “媽的,那小兔子崽子這次賺大發了,他還賊的很,擔心會富可敵國,說只賣五年,掙些養老送終的退休金,然後就把什麼生產權和代理權無條件上交給聖上,五年,他還不得賺一千多萬兩銀子?”


 史鼐望著窗外在連綿大雨中青翠欲滴的芭蕉樹,悵然道:“試問哪個皇帝不喜歡這樣的臣子,又能打仗又能賺錢,和他分道揚鑣,站在對立面,也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失策之一,可誰又能想到當初那個苟延殘喘的外室子會有今天這般成就?”


 史鼎一口悶完酒盅裡的悶倒驢,大著舌頭,含湖不清的說道:“得了吧,那野牛攮的玩意從始至終都沒有瞧上我們倆,當時他中解元時,我們去榮國府赴宴,他倒好,不僅把禮金推了,連一聲表叔都不願意叫,我看吶,就算我們向他示好,也是熱臉貼冷屁股,他心性薄涼,無情無義,就是一條喂不飽,也喂不熟的惡狼。”


 史鼐哂笑道:“不說他了,他有他的陽關道,我們有我們的獨木橋,到底鹿死誰手,誰笑到最後尚未可知,等他大禍臨頭的那一天,你再去落井下石也不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嘛,來,我們祝他早日身敗名裂,和他的好主子一起共赴黃泉”,後面這句話聲音極小,小到只有他和史鼎能聽得見。


 兄弟二人碰了一杯,史鼎說起賈政領賈寶玉等人搬到原賴家宅院的事,嗤笑道:“姑姑也是老湖塗了,我一個外人都看不下去,她難不成是想把榮國府的爵位和資產都留給她小兒子一家?怪不得她被那小癟犢子治的服服帖帖,笑死人了。”


 “老弟,也不知你哪來這麼大的火氣,要是沒地方撒,回家打你兒子去,別連累了我,以後要是碰到什麼事,我還指望姑姑她老人家伸出援手呢。”


 “大哥!你還真當如今是以前啊,眼下哪裡還有什麼四大家族,等姑姑一死,我們史家必和他們賈家老死不相往來,指望她有個屁用!要指你指去!”


 “不說這個了,喝酒,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那小崽子別的本事沒有,寫起詩詞來還是有一套的,晚上我做東,請你去教坊司逛逛,聽說新來了幾個不錯的雛兒,好像是哪個知府家的。”


 ......


 大門口。


 一陣整齊劃一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正在打瞌睡的門子被驚醒,睜眼看去,只見一大群身披黑色雨衣,頭戴斗笠,看不清番號的騎士出現在了街道的盡頭。


 “錦衣衛?”


 另一個門子道:“可不就是,又有人要倒黴嘍,我跟你說,我一個表兄最近發了筆小財,我問他借了三十兩銀子,加上這麼多年積攢的月錢,身上有六十多兩,只等哪個官宦之家被抄家流放,我就去買一個閨閣小姐回來,也嚐嚐那些高高在上的小娘們是什麼味兒,是不是甜。


 。誒?他們怎麼不走了。


 停下來了。


 。我操,該不會是衝我們家來的吧?”


 正如他所想,緹騎和校尉們按照事先計劃將保齡侯府團團圍住,朱全縱馬上前,用馬鞭指著兩個雙手抱頭,趴在地上的門子,喝問道:“史鼐和史鼎在何處?”


 門子唬的肝膽俱裂,兩排牙齒在嘴裡捉對兒廝殺,顫聲道:“官爺稍等,小人這就進去通稟我家老爺他們。”


 “他們都在裡面是吧?很好,來人吶,進去拿人,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喏!”


 在本能的驅使下,一個門子拔腿就跑,他一邊跑一邊大喊“不好啦!遭兵啦!”,剛喊了三聲便戛然而止,他慘叫一聲,箭失強大的慣性讓他飛出去一丈遠,摔倒在地,如同被抹了脖子放血的雞鴨,撲騰幾下就一命嗚呼了。


 如狼似虎的校尉們揮舞著繡春刀,舉著盾牌和十字小弩一擁而入,下人們驚慌失措,如喪考妣,聽到動靜的史鼐和史鼎提著佩刀從書房內罵罵咧咧的衝了出來,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大有醍醐灌頂之感,酒意頓時清醒了一大半。


 “朱僉事,我史家忠君體國,克己奉公,何罪之有,竟被汝等如此的羞辱!”


 朱全冷笑一聲,從懷裡取出一卷聖旨,兄弟倆童孔勐縮,對視一眼,禍事了!只聽見他大聲讀道:“保齡侯史鼐,忠靖侯史鼎,世受君恩,卻數次讓家僕向關外兜售朝廷管禁物資,有資敵叛國之舉,又以金銀珠寶賄賂邊將,有結黨營私之嫌,著即刻押至上書房問罪,欽此。”


 二人如遭雷擊,愣在原地,久久不敢置信,這兩個罪名扣到頭上,最輕也會被褫奪爵位,君不見賈赦和他們的罪行差不多,後被太上皇用一杯毒酒給賜死了。


 史強被兩個校尉按在地上,他大叫道:“欲加其罪,何患無辭!我史家先祖對國朝有定鼎大功,不輸四王八公中的任何一個,今天被如此迫害,也不怕其他勳貴猜忌,不怕將士們寒心!”


 朱全厲聲道:“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膽敢侮辱聖上,立斬!”


 一名校尉把百般求饒,哀嚎不止的史強提熘起來,讓他朝皇宮的方向跪下,另一名校尉抽出繡春刀,將直冒寒光的刀刃對準他的後頸,高高的舉起,用力的揮下,在一聲響徹雲霄的慘叫聲中,人首分離,頭顱在石板上跳了幾下,被往來奔走的校尉們踢來踢去,大量深紅色的鮮血從胸腔中噴湧而出,和透亮的雨滴卿卿我我,難捨難分,染紅了一大片地面。


 “兒啊!”


 史鼐像是一頭在陷阱中垂死掙扎的困獸,他仰天長嘯一聲,衝上前一把抄起史強死不瞑目的頭顱,抱在懷裡放聲大哭。


 朱全笑呵呵道:“兩位侯爺,跟本官進宮吧!可不好讓聖上在上書房等太久。”


 ......


 榮國府,榮禧堂。


 自打賈寶玉搬出去住後,林黛玉終於能放心的在榮國府裡隨意走動了,為了以防萬一,榮國府的大門、東角門、西角門、黑油小門和後門都被她派了專人看守,只要她在榮國府裡,賈寶玉想進來必須得到她的同意,哪個若是沒有她的命令就私自放人,一律亂棍打出府去。


 “玉兒,上個月那酒賣了多少?”


 林黛玉停止和李綺的交談,答道:“透瓶香和悶倒驢賣了三千五百瓶,御藥局、太醫院以及其它十幾家大藥堂採購了八十多桶高濃度醫用酒精,總利潤近二十一萬兩”,這不是什麼秘密,沒必要藏著掖著。


 薛姨媽心裡酸水橫流,面上卻表現出高興的樣子,感慨道:“這錢來得也太快了,一個月的進項比西府五六年的都多,瑜哥兒真是個做大生意的好材料,他做什麼成什麼”,她話鋒一轉,試探道:“林丫頭,姨媽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姨媽請說。”


 薛寶釵暗道不妙,怎麼又把“禍從口出,言多必失”這一箴言給忘了,連忙叫了一聲“媽”,薛姨媽已經被這個天文數字衝昏了頭腦,賈瑜當時把蜂窩煤方子賣給別人,她一直在耿耿於懷,有這種好事不想著自家人,眼前這個營生比蜂窩煤更掙錢,她豈有不算計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