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綠 作品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誰知後來續絃,徐氏也那麼爭氣。

    現在他也五十多歲的人了,日後終究要走的,身後事他管不了了,也只希望兒子們自立了。

    他就是這樣,一直想平衡丁氏餘子和徐氏的關係,但平衡不了,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徐氏早知曉這一點,於是,沒有讓方惟彥內耗,而是早早讓他讀書,也幸好他實在是聰明,讀書遠超一般人,這讓徐氏看到了曙光。

    但從東安侯處出來時,她遠遠不如在東安侯那裡表現的那麼鎮定,回房後,就跪在偏房供的香案前,為兒子祝禱。

    “佛祖保佑惟彥此番一定要中,這樣我們娘幾個後半輩子才有依靠。”

    說完又敲了半個時辰的木魚,方才回到房裡。

    方雅晴已經在房裡等著了,她也是來陪著徐氏的,並且告訴徐氏道:“我聽福全說今日蜜娘還特意去送哥哥,說起來她還是挺上心的。”

    “那是,你哥哥待她也不薄啊,近來可是常常跑阮府。”徐氏酸溜溜的道。

    方雅晴笑道:“怪道人家說,自古婆媳不相合,之前您多看重蜜娘啊,如今倒好,也挑她們的不是了。”

    徐氏清咳一聲:“什麼挑不是,我這可不是挑不是。”

    說完,方雅晴看了天色已晚,有些擔憂道:“不知道哥哥如何了?”

    天色陰沉沉的,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方惟彥睡在考房內,周圍磨牙打呼,還有點蠟燭奮筆疾書的比比皆是。

    他運氣好,沒有分到臭號房,這種考場經歷前世經歷過,這一世再重返此地,心情又不一樣了。

    雖然此時又飄起了鵝毛大雪,但他還是感覺手心的溫暖,和那笑靨如花的面容。

    她是在期盼自己考中解元嗎?

    如果他真的中瞭解元,她又該如何對自己呢,會不會再親他一下?

    一向淺眠的他,居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當然徹夜難眠的還有簡月華,她說了一門好親事,未來公公由東閣大學士榮升建極殿大學士,丈夫年輕倜儻,這讓簡月華覺得以前受的磨難都是值得的。

    “小姐,您睡不著嗎?是不是肚子餓了,要不要奴婢拿些點心來。”

    簡月華不耐煩道:“不必,祖母說過晚上不許吃東西。”

    “是。”丫鬟小心翼翼的。

    但簡月華又有傾訴欲,不免笑道:“你說王公子若是解元,阮胖子豈不是氣死可?”

    丫鬟心裡無語,阮姑娘分明是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的美人,只是沒有小姐這麼苗條,但是她纖穠合度,見過她的人都會被她的美貌所震懾。

    但對簡月華還要附和簡月華道:“您說的是,那侯府公子怎比得上首輔公子呢。”

    簡月華冷哼一聲:“方家的人真是瞎了眼,居然挑個小門小戶出身的,你看那阮蜜娘窮酸的跟什麼似的。”她雖然在外邊變了很多,但私底下依然如此,沒什麼太大改變。

    “那阮姑娘哪裡能和您比,她是哪裡都比不得。”

    “以後差距會越來越大,方惟彥雖然侯門公子,但也沒什麼用。”

    但蜜娘是根本不在意簡月華怎麼想,倒不是她靠著前世判斷,而是簡月華身上和張夫人一樣,都帶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優越感,但那種優越感內全部依靠的是簡夫人和簡大人,她們本人所有的優勢都是靠著別人,並不是她們本人到了什麼地步。

    俗話說,君子之澤五世而斬。

    天下間沒有什麼是永恆的。

    鄉試考完後,阮十一是被抬回家的,天氣太冷,考的已經是筋疲力盡,一旁的阮玉信見狀,越發排斥科舉。

    隆二伯去接的十一哥回來的,他倒也看到了方惟彥還道:“不愧是大家子弟,惟彥走出來風采依舊,並沒有半點折損風度的事情。”

    阮嘉定捏須而笑:“他的學問已然很不錯了,便看他這次如何吧。”

    但阮十一卻很不好,他的壓力太大了,加上總認為自己學問學的不夠紮實,簡直是急火攻心,直接病了,周氏平日生意上很爽利,但是她所有的一切寄託希望都還是在阮十一身上,因此阮十一一病,周氏也瞬時也是成日揪心。

    還得定二奶奶找大夫過來診治,只聽說要休養就一切無礙,但阮十一卻喪失了科舉的信心。

    阮嘉定是怎麼勸阮十一都不行,其實阮十一今年也才二十四歲,年紀並不大,但是他已經經歷兩次鄉試了。

    “十一郎,你還年輕,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連秀才都不是呢。你放開心胸,再待來日,如何?”

    阮嘉定可謂是苦口婆心。

    隆二伯也是跟著勸:“你像我這個年紀,你不想考了,也就罷了,這樣年輕,你定二叔替你弄了順天府籍多不容易,這才一次,你就放棄了,對得起你爹孃嗎?”

    這般阮十一才放鬆些,也露出點笑影。

    蜜娘看的心有慼慼焉。

    卻說東安侯府的人也在打探方惟彥考的如何,方惟彥都是淡淡的,他哥方惟廷鬆了一口氣,認為方惟彥肯定沒考好,還道:“你還年輕,我聽說朝廷的那些考官們總是想對年輕人磨練一二。”

    方惟廷連府試都沒過,就因為如此覺得羞,還去外地去了一趟,當然,他在外地也並沒有讀書,反而胡天海地了一番,秦樓楚館幾乎都逛遍了。

    他和賀廷蘭是同道之人,在女色中不大節制,但因為成婚沒多久,還對妻子鄉君在感興趣的階段,也想先生下嫡子,故而沒帶女人回府。

    現在看方惟彥從考場出來,神情淡然,不免心中高興極了,嘴上還要假意安慰。

    方惟彥也不反駁,“哥說的是。”

    他們的對話有心人當然也聽到了,金家人一貫以出手大方在侯府有著好人緣,金姨媽聽聞此事,遂對金淑琴姐妹道:“你們姨母對你表哥十分看重,這次若她難過,你們該去安撫一二才好。”

    金淑琴笑道:“娘說的是。不過如今還沒張榜,誰又知道四表哥有沒有中,也許沒中呢。”

    金姨媽點頭:“倒是好著相了。”

    母女二人說完,金淑琴又看向妹妹金淑惠道:“你總是窩在家中做什麼?姨母好幾回提到你了,你也該出去散散心才是。”

    金淑惠卻搖頭:“姐姐,我只是為你不值罷了。”

    金淑琴頓時失色:“淑惠,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金淑惠又埋頭在一張紙上,不知道寫著什麼,金姨媽唯有嘆息。

    小時候,金家蒙難,淑惠年紀小,卻不似現在這般,很是喜歡哭,她本就喪夫,無力管小女兒,就把她放在妹妹那裡。妹妹那個時候疼惜她,對淑惠視如己出,方惟彥也對她很好,甚至有一日看方惟彥陪著金淑惠過家家,還主動問方惟彥說娶不娶淑惠,那孩子應是。

    但偏偏淑琴是長女,她更願意撮合淑琴和方惟彥,只可惜最後妹妹從外邊選了一位姑娘。

    自此以後,淑琴能輕鬆調整自己的狀態,還是常去找方雅晴或者去翁老夫人處奉承,淑惠就不肯去了。

    但金姨媽寄人籬下,家裡的頂樑柱還是個婢生子,也並不上進,哪裡有什麼背景去指責妹妹怎麼做。況且,那只是小時候的一句玩笑話,誰會當真呢。

    “發榜啦,發榜啦。”

    舉子們個個都湧去看榜,蜜孃家裡也早早派人去了。

    周氏和阮十一二人都很忐忑,甚至都不再像以前那樣開玩笑了,但蜜娘心裡清楚,就阮十一這樣的狀態,恐怕是真的沒中,因為他實在是過於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