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未綠 作品

第52章 第52章

    “小婿再過幾個月就要準備秋闈了,特准備閉門苦讀,若您和阮姑娘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讓常壽告訴我。”方惟彥指著身後跟著的小么兒對定二奶奶道。

    定二奶奶本來就對方惟彥滿意,見他辦事無不妥帖,現在這般顧及她們,她笑的簡直都合不攏嘴:“難為你事事記掛著我們。”

    方惟彥忙道:“這也是應該的,我家中妹妹也在備嫁,難得出門,不免憋悶的慌,她讓我替她買一些愛看的書,我想問問阮姑娘有沒有什麼想看的書,我替她送來。”

    都是過來人,定二奶奶一眼就看清楚他的來意。

    但她也並非古板之人,緩緩笑道:“那你自己去問她。”

    方惟彥見達到目的,心裡也不免高興,同時又有點忐忑。

    蜜娘剛回家,好不容易想躺一會兒,又來出來見人,心底暗自抱怨他來的不是時候,出來時,雖然也笑著,但是略帶疲憊。

    沒想到她一出來,他居然立馬站了起來,倒是嚇了蜜娘一大跳。

    “怎麼了,是有很要緊的事情同我說嗎?發生什麼事兒了?”

    方惟彥也覺得自己反應過度,遠沒有方才他在定二奶奶面前遊刃有餘,於是沉吟了一下,才道:“是雅晴託我替她買書,我想問你有沒有想看的書,我替你弄來。再過幾個月我要參加秋闈,怕是閉門不出,沒空過來了。”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蜜娘鬆了口氣:“你給我的那箱書我都沒看完呢,成日不是做繡件還得寫字還得練琴,到了晚上想多看一會兒,她們幾個丫頭就押著我歇息。”

    “你每天這麼累呀。”方惟彥不自覺心疼起來。

    其實這不過是蜜娘推脫之詞,她心道,你天天頭懸梁錐刺股,聽你娘說你除了偶爾出來應酬,幾乎都是從雞鳴開始學到深更半夜,這樣你居然還還說我累。

    但蜜娘還是大言不慚的點頭,很是委屈道:“有時候為了做女紅,晚上做到深更半夜,早上頭還暈。”

    方惟彥有點急:“那怎麼辦呢?你要不要也和我一樣吃補品,近來我在服用紅參。”他前世雖然及第,但這輩子想科名在一甲中,須拼盡全力,故而又要重頭再來。

    有時候精神不濟時,他多飲用參湯。

    看他著急這樣,蜜娘忙道:“不礙事的,你別急。我平常也極少吃補品,哪裡像你是天天都要用頭腦的人。”

    方惟彥好像也意識到自己失態,笑了笑,後來又拿出腰側的荷包遞給她道:“這荷包被雅晴看上,她非要跟我搶,這裡都有點脫線了,能不能勞煩你替我補上兩針。”

    蜜娘看荷包的樣子倒似經常佩戴的,心裡有些甜蜜,可又想起他房裡那幾個丫頭,不免道:“你又不是沒有針線上的人,巴巴的倒是拿來我這裡縫補。”

    終於問到戲肉上來了,方惟彥苦惱道:“我成日早晚都待在書房,平日也就常壽和福全倆個伺候,他們毛手毛腳的,你看我這頭髮今兒還是我自己梳的。”

    “不會吧?”蜜娘狐疑的看著方惟彥,他這樣的侯門公子一看就是簇擁很多的樣子。

    方惟彥很肯定的點頭:“是真的。”

    姑娘家們都隨手帶著針線包,蜜娘心裡不知怎麼還有點開心,再看看他丰神俊朗的樣子,把桌上的荷包拿過來,一邊找相似的線,一邊道:“那你要跟你娘說,讓你房裡伺候的丫頭們上點心,這還好只是平日裡的穿戴。若是去考場了,丟三落四,如何是好?”

    “其實我一貫也不大要她們伺候的。”說出來後,方惟彥鬆了一口氣。

    這話蜜娘就不信了,她似笑非笑的看了方惟彥一眼,冷哼了一聲。

    其實方惟彥平素都是別人有事找他出主意的那種,故而他常常以足智多謀,被稱為衙內裡的頭號人物,現在卻在蜜娘面前總是這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蜜娘~”

    “啊?”

    她還是頭一次聽到他這麼正式的喊自己的名字,蜜娘用剪子把線頭剪掉,才道:“你現在沒必要跟我說這些,我也不在意啊。”

    不在意才是真的……見鬼了。

    方惟彥笑道:“蜜姐兒~”

    “傻乎乎的,荷包給你了。”蜜娘把剛縫好的荷包遞給他。

    一直到拿到荷包,方惟彥都沒聽到蜜娘嘴裡說相信他,或者怎麼樣,但就是這樣勾的人癢癢的。

    蜜娘當然也有自己的考量,雖然方惟彥今天來這裡說了些保證的話,她要是真的相信,那日後就容易被人擺佈了。

    你怎麼說的不重要,你怎麼做才重要。

    方惟彥悻悻地回到侯府,先去侯夫人徐氏處請安,徐氏近幾日婦人病犯了,正躺在美人榻上歇息。

    “兒子給太太請安。”

    徐氏聽到方惟彥的聲音就立馬有了精神:“你今日去了沈家,也累了,過會子在我這裡用些茶點就去歇息吧。”

    “是。”方惟彥又關心的看著徐氏道:“您身子如何了?”

    徐氏笑道:“我好的很,今日已經比昨日好多了。怎麼樣,今日沈家有沒有什麼新鮮事?”

    方惟彥想起蜜娘了,忙對徐氏道:“今日各家千金在沈家老夫人面前獻藝,阮姑娘她拔得頭籌,兒子沒想到她琵琶彈的極好,本想送一柄琵琶給她,她說不必,兒子這就回來了。”

    “你呀你……”徐氏心道兒子雖然平日在外處事滴水不漏,但還是不瞭解女兒家的心思。

    “娘,可是兒子做的不妥?”方惟彥故作虛心。

    徐氏就急道:“你巴巴的去人家阮家,說送琵琶又不送,到時候蜜姐兒肯定以為你在消遣他,以為你是口惠而實不至。我那庫房裡正好有一把名貴的天竺小葉紫檀做的琵琶,你拿去送他就是。”

    方惟彥搖頭:“這樣好的琵琶,還是留給雅晴吧,等我有空了去買一把紅木的也不差。”

    兒子何時這般摳搜了,徐氏簡直不能忍:“你妹妹到現在彈的七零八落,不過勉強充個才女,連你葉表妹那病弱之軀都比不得,讓你送去,你就送去吧。”

    方惟彥這才二話沒說的收下。

    他再出來時,深覺自己機靈,又想起他今日都那番保證了,她還那樣,只把人的心都一直提著,沒個準話,故而才想起送琵琶這招。

    興許看著這琵琶的份上,她也該知道自己對她的用心了。

    又說方惟彥回來時,方雅晴正和金淑琴並緋袖碧裳在一起說話,方惟彥這裡一共有四個大丫頭緋袖碧裳書香墨香,這四人中緋袖碧裳是一等丫頭,書香墨香是二等。

    金淑琴和緋袖關係最好不過了,方雅晴和金淑琴關係也好,幾人常常在一起說話做做針線。

    “近來晝長夜短,總睡不踏實。偏我得了千步香,以前時常有熱症,近來倒是沒得了。”方雅晴笑道。

    金淑琴“哦”了一聲,才道:“這千步香聽聞是貢品,能薰人肌骨,不生百病,倒是不易得。”

    方雅晴點頭:“這是我哥哥的那位送給我的,說這是我們親家老爺從折色銀中折的,都是很名貴的香料,只是她用不上,她自個兒也擅長制香,我哪裡還有一種香顏色和冰雪一樣潔白,聽說是她從西域那裡學來的,叫什麼羯布羅香。”

    大家都好奇潔白如冰雪一般是什麼樣的,方雅晴只好差人去拿來,金淑琴家中也做南北行當,她對香料不陌生。但是這般雅緻的倒是極少見過,可見制香人的玲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