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你的手上是什麼?”雲集直接問於隋卿。

    於隋卿還在擦汗的動作一頓,下意識地握拳,“什麼?面巾紙?”

    雲集大步走過去,把他的手指扒開,指著青斑問他:“我問,這是什麼?”

    “這是……吃東西弄的。”於隋卿瞪著他,“吃橘子會把手弄黃,吃黑的東西會把手弄黑,雲老師這點道理都不懂?”

    雲集挑眉,“那你是吃什麼,把手弄黑了?”

    達瓦的爸爸也注意到了於隋卿手上的烏青,皺著眉走過來,“這就是瘋馬草弄的嘛,洗不掉的,你從哪弄上的?”

    於隋卿還嘴硬,“我也不知道,一覺睡醒就這樣了,誰知道是你們這的什麼髒東西弄的!蒙古包又髒又臭的,是什麼東西咬的也不好說!”

    “又不是吃東西弄的了?”雲集好心提醒他。

    警察站起來了,跟同事耳語了幾句,走到於隋卿面前,“請你配合調查。”

    “調查什麼?”於隋卿想要掙脫警察的手,“你們誰敢碰我!這事兒跟我沒關係!”

    “有關係沒關係我們都會調查,請你配合一下!”警察一邊一個地扶著他,準備把他帶出這個簡易的問訊室。

    一個年輕警員跟在後面,撇撇嘴,“這不都人證物證俱在了,還狡辯個啥麼……這種人我們也不是見個把了,都說跟自己沒關係,刀不砍刀脖子上就是不死心。”

    “閉嘴。”年長點的警察回頭低聲訓斥他。

    於隋卿卻因為這幾句話徹底崩潰了,“這個事兒能全怪我嗎?我辛辛苦苦爭取來個節目,他一個不相干的人天天搶鏡!我上了兩期節目,正臉沒幾個,連微博粉絲都沒漲多少!他自己來不算,還要帶著個湊熱鬧的……我做得過分嗎!我只是讓他摔一跤,我過分嗎!”

    “你不過分嗎?”雲集憤然轉身,“你作為歌手不想著磨練技藝,只想著怎麼在節目裡蹭熱度拉踩陰陽怪氣,今天連這種事兒都辦出來了,你還想怎麼過分?一定要殺人放火謀財害命才算過分嗎!”

    於隋卿惱羞成怒,抬起腿來就要踹雲集,被兩個警員合力拉住,“你要在派出所鬧事傷人嗎?!”

    “你等著,雲集你等著!”於隋卿用手指著雲集的鼻子,“我一定讓你後悔!”

    “行了行了!”警察抽出警棍,又敲敲桌子,“怎麼害人還有理了?”

    於隋卿和導演組都被單獨帶出去了,雲集做了一些筆錄,就跟廖冰樵曹真一起往外走。

    達瓦急急地追上他,從懷裡掏出來一方繡著月亮的手帕遞給他,“謝謝你大哥哥,我替小白馬謝謝你。”

    接了手帕,雲集替她抹掉眼角的眼淚,“爸爸還帶你去看海嗎?”

    達瓦一邊哭一邊點頭,“去,阿爸說只帶我,不帶哥哥,因為他中間跑了。”

    “好孩子。”雲集拍拍她的肩膀,“到了海邊給我發照片。”

    達瓦的爸爸媽媽也跟雲集道了謝才離開。

    “雲老師,咱這節目裡的緣分恐怕就到這兒了吧?”曹真苦笑著,跟雲集擁抱了一下。

    雲集聳聳肩,“這節目可取之處太有限,以後我們更高處見吧。”

    曹真聽出他的話外音,笑了笑,“我今天晚上蹭朋友的私人飛機回京州,要不雲老師和小廖跟我一起?”

    雲集把廖冰樵朝她推了推,也沒客氣,“那你把他捎走吧。”

    他垂下頭,臉上的笑意淡了,“我還有點私事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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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地的醫療設施還比較基礎,最大的醫院也就是個五層小樓。

    指示牌上按照中醫、西醫和藏醫分區,但其實都是混在一起的。

    雲集跟著電梯上了二樓,空氣裡混雜著雙氧水和草藥的味道。

    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透了。

    他走到叢烈的病房門口,看到人還在病床上躺著。

    除了臉色略有些蒼白,頭髮也稍顯凌亂,叢烈看上去沒什麼問題,只是睡著了。

    梁超看見雲集推門進來,趕緊起身,“雲總,你還好吧?我聽節目組說,你倆……”

    “沒事兒,我沒受什麼傷。”雲集走到床邊,低頭了看叢烈,“這麼長時間還沒醒?”

    他出事之後一直沒見過叢烈,只是聽醫務說是肋骨骨裂加一級腦震盪。

    “醒了的。”梁超有些支支吾吾,“他剛一醒就找你,沒找著就要往外跑,幾個男護士都沒拉住,醫生就給他推了針鎮定。”

    雲集聽了,半晌沒搭腔。

    梁超等了一會兒,沒忍住又問:“到底怎麼回事兒啊?怎麼就從山上摔下來了?”

    雲集把在派出所裡的事跟他大致同步了一下,“現在整個節目組都在參與調查,後續估計也要和你們討論責任劃歸和合同中涉及的賠償。”

    “他媽的這幫瘋子……”梁超氣得直撓頭,“於隋卿是旺財的是吧?這群傻.逼是吃屎長大的嗎腦子裡面裝的都……”

    罵到一半他意識到跟自己說話的是雲集,有些侷促,“雲總,不好意思,上頭了。”

    “沒事兒,”雲集倒是不太介意,“這事兒我跟傅晴也交待過了,你跟她對接一下,因為後面還有叢烈演唱會和廖冰樵發專的事,事情往乾脆裡面辦,不用考慮留情面,也不要耽誤太多時間。”

    雲集給梁超留下的印象一向都是寬和溫潤的,甚至說這幾句話的時候語氣也沒有太多起伏。

    但梁超能察覺到雲集是真的生氣了。

    現在叢烈還在昏迷,梁超有點六神無主,反倒忍不住把雲集當成主心骨,“我看烈哥這個傷勢,也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下個月的演唱會啊……”

    “一級腦震盪一般人幾天就能好。他這種程度的骨裂,不劇烈運動,大概一個禮拜差不多可以完全恢復正常行動。唱歌的事情我不太瞭解,”雲集的口氣很客觀,“但是按照叢烈的行事風格,應該不會讓演唱會受到影響。”

    因為憑藉他自己的經歷,雲集看到叢烈的那一刻,心差不多就放下來了。

    不是太重的傷,只能勉強算是傷筋動骨,甚至還能反抗一群護士跳下床找人,可見確實傷得不重。

    憑藉叢烈那樣的身體素質,可能用不了兩週就恢復如初了。

    說不上來為什麼,梁超聽他這席話,心裡拔涼拔涼的,就跟在冰水裡泡著一樣。

    平常他為雲集抱不平,這一出他實在有些替叢烈冤枉。

    他小聲問雲集:“雲總,我聽說當時烈哥……是不是為了保護你?”

    “是。”雲集坦蕩地承認了,“這一部分我會跟他談,該補償的我會補償,你不用擔心他吃虧。”

    “哎雲總……雲哥,”梁超被他懟的這一下,心裡又很不是滋味,“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問問。不管你們兩個誰受傷了,我心裡都不好受啊。”

    聽他這麼說,雲集也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了。

    他疲憊地捏了捏鼻樑,“你一路過來也辛苦了,今天晚上我留在這兒,你去酒店休息吧。”

    借梁超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讓雲集受累。

    “別別別,”他拖過來一把扶手椅,跟兩個板凳一拼,“醫院旁邊的陪護旅店我都訂好了,雲哥你過去歇著,我在這兒湊合一晚上,烈哥醒了我立刻給你打電話。”

    雲集知道他是怕叢烈,溫和又迂迴,“等叢烈醒了,他肯定又要折騰著找我,到時候你們又按不住。而且你也說了,叢烈是為我受的傷,於情於理,我不得在這陪護一會兒嗎?”

    “雲哥我錯了雲哥,你別拿我剛才的蠢話挑我理兒了成嗎?”梁超雙手合十向他討饒,“我不是怕烈哥怎麼樣,要是累著你,什麼專輯演唱會就全完蛋了。你行行好,別折煞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