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星星 作品

第31章 第 31 章

    顧晗不知小方子在想什麼,但顧晗很清楚,除非很重要的事,否則謝長案不可能聯繫她。

    顧晗明知謝長案在中省殿卻不見他,謝長案同樣如此,如果可能,最好不要聯繫,知曉彼此平安就好,這是她們二人心知肚明的默契。

    見主子這番表現,小方子也慎重了很多,他壓低了聲:

    “公子讓主子——小心皇后。”

    剎那間,顧晗錯愕抬眸。

    中秋一事顧晗有所感是德妃所為,可謝長案讓她小心的為何是皇后?

    謝長案的一句話,讓顧晗腦海中思緒頓時一片混亂,中秋宴會,由皇后和德妃負責,德妃可能是兇手,同樣的道理,皇后要害渺美人只會更容易。

    可,顧晗覺得,皇后對渺美人腹中的皇嗣,哪怕不歡迎,也絕對不會去陷害。

    皇后不會喜歡其餘妃嬪有孕,這一點是肯定,但也是相對的,在後宮只有德妃膝下有子的情況下,皇后再不喜,也不會任由後宮無所出。

    若和中秋一事無關,那為何謝長案要打破默契,也要在這個時候給她傳話?

    倏然,顧晗似想到什麼,她臉色頓變:

    “讓玖念進來!”

    玖念匆匆進來,殿內三人皆不解地看向顧晗,顧晗只冷聲說:“日後凡我入口的東西,從取到用,只能經過你兩人的手。”

    其餘人,她都不信任。

    玖唸了解她,很快聽出她的言外之意,臉色很不好:“主子懷疑我們宮中有叛徒?”

    顧晗揉了揉額頭,她轉而看向小方子:

    “殿內由她們兩人伺候,但殿外,我可就交給你了。”

    小方子立即正色點頭。

    哪怕吩咐下去了,顧晗心中仍有些不安,謝長案會叮囑她這句話,又和中秋一事無關,那無外乎就是皇后要對她出手了。

    她不得出宮,頤和宮外的事都和她無關,皇后只能伸手進她的長春軒。

    顧晗皺眉,又讓玖念和玖思將庫房中皇后曾賞的物件一一細察,確保萬無一失,所有東西都沒有問題,玖念安撫顧晗:

    “主子都吩咐下來,我們有心戒備,總不會出岔子的,主子快休息吧。”

    顧晗啞聲,玖念說得有道理,可讓顧晗心生忌憚的原因是,曾經德妃指使劉寶林害她,中省殿和御膳房對綏月宮的不同,她不信謝長案會不知曉。

    可那種情況,謝長案都不曾和她通風報信過。

    若這次只是這麼容易就能防範住,謝長案也不會冒著風險讓小方子給她帶話。

    顧晗的一顆心不斷往下沉——皇后究竟想作甚?

    任顧晗如何想,都百思不得其解,她只能將這件事記在心底,但有件事很讓她意外,她原以為線索斷了後,中秋一事只能不了了之。

    可皇上顯然不這麼想,但凡慎刑司那晚當值的人都被審查,甚至那日靠近過慎刑司的人都被關押,顯然皇上不查出真相決不罷休。

    一時間,後宮人人自危,格外寂靜。

    嚴刑拷打之下,總有人撐不住。

    是夜,暗色濃郁得近乎化不開,弦月被烏雲遮了些許,嫻泠宮今日侍寢,但殿內格外安靜。

    德妃看向自進來後就端坐在位置上垂眸平靜的皇上,心中些許不安,她率先開口,臉上掛了溫和的笑:“皇上可有晚膳,小廚房燉了乳鴿鵪鶉湯,皇上可要用一碗?”

    陸煜撩下了手中的杯盞:“不必了。”

    德妃察覺不對勁,心下稍一跳,她臉色如常,只有些低落,很快就調整好,仍是笑道:“豐兒這個時候應是在做功課,皇上可要去看看?”

    話落,德妃就覺殿內氣氛似凝固了些,她心中暗覺不好,適才見不對勁,她下意識地將陸明豐搬出來,可當皇上臉上情緒淡下來,她才發覺自己可能做了件蠢事。

    德妃皺了皺眉,臉上的笑逐漸變成了無錯和不解:

    “皇上為何這樣看著臣妾?可是臣妾做錯了什麼?”

    陸煜掀起眼皮子看向德妃,直到她維持不住臉上的情緒,變得勉強起來,陸煜一直都知道德妃不聰明,不僅蠢,而且狠毒。

    先帝在時,他需要一個子嗣奪嫡,很巧,德妃運氣甚好,她在那時懷了身孕。

    為了護住這一胎,陸煜刻意抬舉了淑妃,吸引了皇后和其餘妃嬪的注意。

    他會封德妃為妃,原因有二,一是皇嗣,二是她母族,誰叫德妃命好,投胎去了陳家,他能登基為帝,陳家出了不少力,從龍之功,陸煜不願肆長陳家在朝內的影響力,自然就將這賞落在德妃身上。

    陸明豐是他的長子,陸煜自然看重,但這並不代表,德妃可以仗著這一點為所欲為。

    在德妃越發不自然的神情中,陸煜只是平靜地問:

    “前日,你宮中的順臨在何處?”

    德妃臉色倏然白了一瞬,她張口就想解釋,可在撞進皇上眼神的一剎那,德妃就瞭然,自己再如何辯解,皇上都不會信她的話。

    德妃砰一聲跪在地上,她哭得斷腸:

    “臣妾一時糊塗,求皇上原諒臣妾一次!”

    “糊塗?”陸煜玩味地念了念這個字,但話中的冷意卻似砭骨。

    德妃打了個冷顫,她掩帕慟哭:“臣妾只是怕她誕下子嗣,會叫皇上冷淡了豐兒,這才一時犯了糊塗,臣妾知錯了。”

    聽她還在用陸明豐做藉口,陸煜忽覺一陣厭煩,他嗤了聲:“謀害渺美人,是為了豐兒著想,那三番四次針對顧美人,又是為何?”

    德妃震驚地抬頭,她似想辯解,但陸煜卻不耐聽。

    陸煜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地看向德妃:“朕不願豐兒的生母身上有罪名,你也是仗著這一點,才敢如此肆無忌憚。”

    地上跪著的女子明顯慌亂害怕,陸煜很不解:

    “朕說了要徹查,你哪來的膽子敢在慎刑司動手?”

    德妃連聲道一時糊塗,她已經知錯了,但她視線偶爾朝外看去,陸煜知道她在等誰。

    皇長子的生母不能有罪在身,但要罰德妃,方子很多。

    陸煜不想再耽誤時間:

    “德妃御前不儀,撤封號,禁閉反省一個月。”

    德妃震驚,她一入宮就是德妃,如今撤封號,就是比淑妃那賤人還低了一個位份,德妃向來心高氣傲,如何能忍受?

    可陸煜的話還未結束:“嫻泠宮所有奴才押進慎刑司,順臨處死。”

    頓了下,陸煜掃了眼德妃,神色淡得近乎漠然:

    “將大皇子送進皇子所。”

    最後一句輕飄飄的話,卻是壓倒德妃的最後一根稻草,她整個人都愣在原處,在陸煜抬步要離開時,德妃終於反應過來,撲過去抱住陸煜的腿,痛哭求道:

    “皇上!臣妾真的知錯了!求您別把豐兒帶走!”

    “皇上!求您了!皇上!豐兒還小,他離不得臣妾啊!”

    陸煜踢開她的手,眉梢是一抹不易察覺的薄涼:

    “究竟是他離不得你,還是你離不得他,你心中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