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疑

    “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先下去吧。”

    賀南樓語氣冷淡。

    周媽一愣,昨晚上因為順手拿走玩具而被小少爺以“報警”威脅的那種錯愕跟同隱隱滋生的不滿,又湧上了心頭。同時滋長的還有委屈跟不甘。

    以前,小少爺幾乎是不會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跟她說話的。

    周媽不大高興地下了樓,在餐桌上除了看見張倩柔、喬安年母子二人在用餐,還意外在餐桌上看見了許久沒有在餐桌上出現的男主人賀惟深。

    “先生,夫人,早。”

    周媽立馬收起臉上的情緒,恭恭敬敬地走上前,跟賀惟深問好,然後才轉過身,跟張倩柔打招呼。

    賀惟深手裡拿著麵包,他唇角勾著笑,朝周媽點了點頭,難得主動問起了兒子,“小樓呢?還在睡?”

    周媽:“少爺已經起了,他讓我先下來。”

    賀惟深手裡的麵包只剩下最後一口,他優雅地拿過餐巾擦了擦嘴,唇角還是笑著的,“周媽,你去看看他好了沒有。難得今天我們家人都在。既然是一家人,總是要一起吃飯才溫馨。倩柔,你說是不是?”

    惟深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年年上學馬上就要遲到了,是要等小樓下來,他們“一家人”吃過飯,年年才能去上學嗎?是因為年年前天把小樓給鎖閣樓裡的事?

    過了一個晚上,惟深這是終於要跟小年算賬了麼?

    張倩柔的後背繃直,她不知道惟深會怎麼處理小年,心裡很亂,也就忘記了周媽昨天晚上提過賀南樓往後都不下樓用餐的事情。她柔柔地笑了笑,柔聲附和了一句,“是這樣。”

    轉過頭,對周媽溫聲禮貌地道:“周媽,勞煩你再去樓上看一眼。”

    可是少爺說過,往後都不再下樓用餐的。

    夫人的話可不聽,周媽顧忌地看了賀惟深一眼,她很清楚,在這個家,還是先生說了算的。

    於是,還是上了樓,去請賀南樓下來。

    …

    浴室裡,賀南樓赤著腳,踩在踩踩凳上,漆黑的眼睛沉沉地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

    賀南樓抬了抬手,鏡子裡的人,也跟著抬了抬手。

    鏡子裡的人,右手落在額頭的退燒貼上。

    小孩子的身體體力有限,哪怕他自己沒有睏意,身體還是難以支撐。因為身體不是很舒服,他睡得不是很安穩。每次醒來,都能聽見水聲,是擰毛入水,擰下的水滴落臉盆裡的聲音。

    接著,他出汗的後背,過於發燙的臉頰,掌心……被輕輕地擦拭,身體的炙熱也因此得到紓解。

    後半夜他也就真的睡了過去。

    賀南樓撕下額頭上的退燒貼,眼底的沉色如同濃墨般鋪成開。

    難道喬安年也重生了?

    很快,賀南樓便否定了這種猜想。

    應該不是。

    喬安年如果也重生了,見到他,只會帶著懼意跟恨意。

    但是那雙眼裡,乾乾淨淨,有的只有關心,像他是真的在意他這個所謂的“弟弟。”

    黃鼠狼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變成小白兔,除非他不懷好意。

    謀賀南樓將手中的退燒貼連同昨天晚上被喬安年碰過的那條毛巾,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

    洗過臉,賀南樓微溼頭髮,從洗手間走出。

    周媽推門進來,見賀南樓一臉的水,頭髮也溼了,吃了一驚,以為小少爺發著燒還玩水。見小孩兒衣服沒溼,這才稍稍放心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