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摘雕弓 作品

第41章 溯光鏡(五)

    徐千嶼又一次打開無真的夢影筒, 黑袍少年出現,懸坐在她屋內:“第六節……”



    徐千嶼揉了揉眼睛。



    她問系統道:“他說的是第六節?”



    系統:“是啊。”



    隨後徐千嶼驚異地發現,夢影筒的內容確實完全變了。她懷疑自己做夢, 無真摸起書卷成筒,面無表情地給了她一筒:“為何走神?”



    又一筒:“何不打坐?”



    徐千嶼立刻坐在了地上, 呈打坐態。



    系統:“說不定無真師叔感念你去看他,給他餵了花露, 便想多教你一點。你要是還想看到更新的課程, 以後要常去看他。”



    它並未告訴徐千嶼當日奇見。



    如沒看錯,無真是將僅存的魂魄寄在了這夢影筒內。倘若徐千嶼知道這點,肯定不會再踏足那個黑暗的閣子了。



    徐千嶼最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多去刷幾次謝妄真的好感度, 以推進攻略進度。



    徐千嶼茫然聽了一會兒, 無真所授內容,大體能概括為“從築基向金丹衝刺”。



    可她還沒有築基, 能學嗎?



    徐千嶼順手將夢影筒關了。



    是的, 如今她修為增加, 這夢影筒能為她心念操縱,開關自如。



    她翻了翻師兄給的一摞書, 果然有不少是內功相關。看來大家都以為她偷懶,不學內功, 才不得升階。可無真講得清晰, 她亦學得認真,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書上說,靈池不得擴充, 一種原因, 是經脈阻塞, 未能疏通。另一種原因,便是此人的天賦、仙緣,到此為止了。



    人與人氣運不同。一些外門弟子,一生都將停留在煉氣階,無法再進益,這也是常事。



    徐千嶼“啪”地合上書。她決不相信自己屬於這種情況,便立刻挺坐起來。



    她堅信自己是經脈阻塞,刻苦修煉,必能將其衝開。



    再次打開夢影筒,無真身影出現,似忍了很久,迎頭便給她一筒:“若再半途而廢,就自斷經脈,不要修煉了。”



    好長的一句話啊。



    徐千嶼訝異地盯著那少年,他雙目冰冷剛毅,面上似含怒意,多了些神采。彷彿是一個真人,懸坐在她面前盯著她。



    難不成內功課程更新,幻影的功能亦升級了嗎?還帶勸學功能,往後都不能隨便關閉夢影筒了。



    她動了動嘴唇,想解釋一下,無真沒有耐心地捲了卷書筒。



    徐千嶼瞬間盤膝而坐,雙手捂頭,目光警醒。



    那少年那一筒握在手中,沒有出手。他丟下書,雙手置於膝上,閉目打坐,黑袍擺動:“第一步,構建識海。”



    ……



    徐千嶼自上完劍術中階課,便進入“繭”中。



    那雪白的“繭”名叫劍術高階擂臺,隔絕外物,在那裡面可以和本宗門的弟子一對一切磋,用地上法陣來裁決勝負。



    徐千嶼後來才發現,一旦進入擂臺,她的外貌、身份、修為、武器、在此處的戰績,便會被擂臺記錄,形成檔案,並分至不同等級。



    這樣切磋時,能匹配到和自己差不多等級的弟子,不至於因差距懸殊被打得太慘。



    初始時,她戰績不佳,因為對戰傀儡與她身高相近,力道她也熟悉,但活人卻風格各異。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迅速熟悉對方,便會吃虧。



    她對戰過七八歲的小姑娘。小姑娘來時,嘴裡叼著糖葫蘆,眼睛眨巴眨巴,一派天真,她握劍的手猶豫片刻,生怕又被高逢興呵斥“恃強凌弱”。



    但對戰開始,小姑娘便換了種神態,拼殺劈砍,毫不留情,亦將徐千嶼的戰意逼了出來。



    最後,小姑娘惜敗。但她從地上爬起,拍拍裙子,撿起糖葫蘆,又滿不在意,一蹦一跳地離開了。



    徐千嶼怔怔地看著那背影,心想,在此處,勝敗乃兵家常事。對戰時,全力以赴;若是輸了,也不必記掛在心。



    無非是一次對戰而已。



    想到此處,她的內心格外平靜起來,轉身用術法點亮符文,召喚下一個人。



    她一直想再見到好心提醒她穿弟子服的那位青年,同他道一聲抱歉,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光記得眉眼,以及他的劍鞘是白色。



    僅憑這些信息,茫茫人海,無處可尋。



    徐千嶼無事翻閱著弟子們的檔案,心裡想,一句話砸出口時快意,想要補救、收回、從心頭抹去,卻這樣困難。



    不過,也沒關係。



    她再度點亮符文。



    只要她將對戰的人夠多,將蓬萊弟子全部戰上一遍,總有一日,能碰到他。



    自此之後,她便泡在這“繭”中。戰績逐漸積累,等級緩緩上升,竟打出些名氣來。



    有一日,一位陌生的女修應戰而來,打量她一眼便笑道:“是你啊。”



    她在徐千嶼懵然的眼光中,道:“早聽說有一位小師妹,仗木劍,劍上掛一條狐狸尾巴,每日都在這裡不知疲倦,勤勉應戰。若不是你有名有姓,我們都要懷疑,你是蓬萊哪個長老變出來的一個陪弟子們練劍的術法了。”



    “你看。”她掐個術法訣,光芒中,徐千嶼看到另一份她沒見過的戰績排行,這排行上,她竟高居榜首,落了第二名很遠。



    八千場。



    她打了有八千場了。



    她低下頭,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竟難得有些赧然。



    後一日,她便碰巧對上了那位被她呵斥過的師兄。那男修輕盈地落於擂臺上,看清她的臉,面色訝然。



    “還記得我嗎?”徐千嶼問。



    那男修回想一下當日畫面,她坐在地上,大發脾氣,也頗覺有趣,莞爾:“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