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琦 作品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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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露殿。

    一大早,燕姝洗漱更衣來到飯桌旁,見早飯已經擺好。

    當然,還是一水兒的全素,連只雞蛋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隻兔子,或是一隻羊,已經徹底忘了肉味是怎樣的了。

    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忍冬忙安慰道,“主子再忍一忍,明兒就能吃肉了。”

    燕姝,“……得了吧,明兒上午才祭祖,早上與晌午還得吃素,得到晚上才能見著肉呢。”

    誰料話音才落,卻聽見系統報警,【有情況,明日奉先殿祭禮,有人要對你不利。】

    燕姝一愣,【???又有誰要作妖?】

    系統,【你猜?】

    燕姝,【……這還得靠猜?】

    系統,【動一動你的小腦筋,如今誰最恨你?】

    燕姝,“……”

    這個問題問的,她作為箭靶子,全後宮誰不恨她?

    不過試著想一想,如今寧妃在禁足,麗嬪在冷宮,那位王昭儀每天還在辛辛苦苦的打更。

    這仨顯然不太可能。

    再說,明日祭禮可是大場面,皇帝嬪妃,宗室皇親,文武大臣都會參加,誰會有本事在此時搞事?

    那恐怕只有……周貴妃能辦到了。

    系統,【bingo!答對了,周貴妃指使安嬪,打算明日除掉你。】

    燕姝,【安嬪?據我所知,這是個心機頗深的,她就不怕落得跟麗嬪一樣的下場?】

    系統,【不錯,所以她也不是自己出手,找了你的老熟人,做好準備吧。】

    燕姝,【老熟人?】

    她想了想,自己在宮中的老熟人……

    嘖,不就只有那一個?

    好啊,她上回受的委屈還沒算呢,正好趁此時掰扯掰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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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臘月二十五,乃宮中祭拜先祖的日子。

    卯正時分,天還未亮,眾人便都已經起了床,洗漱一番,用過簡單的早膳,便整齊穿上吉服,去往奉先殿。

    說來,今年還是燕姝頭一次參加此等大祭,就連忍冬都有些緊張。

    ——要知道今日文武大臣皇親國戚們可都在,如若稍有差錯丟了陛下的人,還不知會落個什麼罪名。

    主僕二人一路來到奉先殿,只見大殿中擺了許多尊牌位,皆為皇家歷代祖宗先人,殿中巨燭高燃,供桌上擺放好各色糕點菜品。

    朝中各皇室宗親,文武大臣皆都安靜肅立,有的甚至已經站到了殿外。

    燕姝不動聲色的環顧一遍,不由挑眉——那靠前站的不是承恩公?

    嘖,三天前床都下不來的人,今日居然也來了?

    這可真是……厲害了!

    不過看其一臉青白,眼下發黑的模樣,想來也是強撐著來的。

    也是,這可是一年到頭最重要的幾個日子之一,朝中重臣無故不可缺席。

    他要是不來,總得給個理由,然而要是說不舒服,豈不是有暴露栗子餅一事的危險?

    一想起這個,燕姝就忍不住想笑。

    然而今日可是十足嚴肅的場合,千萬不能笑。

    正努力憋著,卻覺忍冬輕輕扯了扯她的衣袖。

    燕姝順著忍冬的眼神瞧去,卻見今日張才人竟然也來了。

    ——自打壞了嗓子,此女便沒再出現在眾人面前,且以她的位份,本該入不了這奉先殿。

    燕姝闔了下眼皮表示淡定。

    自打寧妃被禁足,後宮被周貴妃一手遮天,今天這麼多人,還不是她想叫誰來就叫誰來?

    再說,系統也已經給她預警過了,今日隨機應變便是。

    眾人皆已來齊,沒過多久,皇帝也終於現了身。

    宇文瀾身穿十二龍章袞服,威儀而莊嚴,燕姝悄悄瞥過一眼,忍不住暗道一句臥槽好帥!

    這若冷玉般的面龐,這強大的氣場,誰能比得過?

    宇文瀾默默抽了下嘴角,說他帥就好,前面那兩個字大可不必。

    “參見陛下。”

    殿中響起如雷的聲音,眾人齊齊跪下行禮,他淡然命眾人平身,隨後示意禮官祭禮開始。

    樂人敲響鐘磬,祭樂在殿中響起,禮官開始宣讀祭文。

    待到祭文讀罷,宇文瀾上前敬香,殿中眾人隨他跪地,向宇文家列祖列宗行三叩九拜大禮。

    待禮行過,這祭禮便算是完成了,等待眾人的還有晌午的祭禮宴。

    就在眾人即將抬步離開殿中之際,卻忽聽有人道,“臣妾有冤,求陛下主持公道。”

    那聲音又粗又啞,彷彿男人。

    但眾人卻見,一個宮妃打扮的女子忽然跪在地上。

    那不是別人,正是張才人。

    燕姝心裡一定,好啊,她等了兩天兩夜了,終於來了。

    這樣的場合喊冤,且還是位嬪妃,眾人意外的同時紛紛在心裡嘀咕起來。

    君王也自是無法忽視,便駐足問道,“何冤之有?”

    便聽張才人道,“臣妾的聲音本來好好的,初八送歲那晚,還曾為陛下及太后獻唱過,可那晚過後,臣妾卻遭到他人毒手,聲音便成了這副模樣,還望陛下嚴懲兇手……”

    說著竟然哭了起來。

    別說,她聲音如此刺耳,配上這般說辭,乍聽之下,還是很容易叫人動容的。

    卻聽有大臣道,“宮中竟然還會發生這種事?”

    宇文瀾的神色倒是沒什麼波瀾,只道,“那又是何人向你下手?可有證據?”

    “有的!”

    張才人立時道,“臣妾起先也並不知自己是糟了毒手,直到前些日子,才從家父一位在太醫院的故人那裡得知,原來當初臣妾曾偶感風寒,有人買通宮中醫女,在臣妾的藥中下毒,叫臣妾嗓子變成這般。那個人便是李貴儀。”

    說著她伸手一指,直直向著燕姝的方向。

    眾人便齊齊看向了燕姝。

    呵,終於到自己出場了。

    燕姝立時一臉驚訝道,“張才人莫不是認錯人了?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給你下毒?”

    張才人言之鑿鑿,“因為你嫉妒我穿戴用度比你好,又嫉妒那晚我為陛下太后唱曲,所以故意毀我嗓子!”

    話音落下,未等燕姝再說什麼,宇文瀾開口道,“朕問你可有證據。”

    張才人立時道,“臣妾有太醫院的醫女作證。”

    宇文瀾道,“提上來。”

    張才人應是,立刻使喚自己的宮女春娥,便見其從殿外帶了一醫女進來,跪地道,“啟稟陛下,臘月初十那日,李貴儀派人找到奴婢,給了奴婢五十兩銀子,叫奴婢在張才人的藥中添加些粉末,奴婢一時財迷心竅經不住誘惑便……”

    說著又從懷裡掏出一個包袱,道,“此乃那五十兩銀子,奴婢時候後悔不已,根本不敢花,還請陛下恕罪。”

    富海上前接過包袱,打開一瞧,見裡頭確實是白花花的銀錠子。

    如此一來,眾人再度將目光投向燕姝。

    卻見她不慌不忙,竟然還笑了起來,對那醫女道,“你還真是高看我了,不瞞你說,臘月初十的時候,我自己手頭都沒五十兩銀子。”

    什麼?

    眾人聞言都露出懷疑的目光。

    燕姝嘆了口氣,“我自入宮起直到前些日子,一直是美人,一年的俸銀才不過五十兩,除過每年捎給安德縣孃家的,還時常接濟自己殿裡的人,上個月小冬子孃親生病,我給了他二十兩;夏日裡蓮心的哥哥娶媳婦,我給了她十兩;去年燒水的香禾她爹去了,家裡連置辦棺材的錢都拿不出,也是我給的她銀子。別說五十兩了,我手裡的也都是碎銀,這麼大的銀錠子都沒有。”

    說著她又看向張才人,“我的孃家也比不上各位娘娘,在宮裡既沒勢力也沒錢,連小春子之前都被別人買通了來冤枉我,我又怎麼使喚別人害你?”

    話音落下,忍冬也忙跪地同宇文瀾道,“陛下明鑑,奴婢可以對天發誓主子說的都是真的,平素殿中誰有難處去求主子,主子從來都是慷慨解囊,沒有不管過。”

    當然,妃嬪的俸銀都是朝廷禮法明文規定,位份高的當然高,但位份低如美人,確實就這麼些。

    眾人也都知她孃家官位不高,還是安德縣那個窮鄉僻壤,照她所言這樣算來,她手裡確實沒多少。

    宇文瀾吩咐富海,“叫人查查這些銀錠,看是出自何處。”

    ——宮中所用的銀兩也與民間不同,上頭皆有官銀的編號,這個查起來並不難。

    富海忙應是,叫人見那袋銀錠收了起來。

    眼見如此,張才人頓了頓,又對燕姝道,“可人證就在此,初時那日御藥處也有人看見你派忍冬去找她了!”

    忍冬忙道,“才人不知道嗎,那兩日我們主子也不舒服來著,奴婢是去御藥房替主子抓藥,但從沒見過這個醫女。您若不信,大可以找太醫院的大夫去查。”

    宇文瀾便吩咐司禮監總管胡安,“去御藥處看看,那日都是誰當值。”

    胡安應是,忙去了御藥處。

    沒過多久,便有兩名御醫到了殿中。

    其中一人還是燕姝的熟人,便是那日給她看火癤子的那位醫師。

    富海指著忍冬問那二人,“二位,初十那日可曾見過甘露殿,哦不,當時還是永寧殿的這位姑娘?”

    其中一人垂首道,“卑職初十那日確實見過這位姑娘,起初是替李貴儀取藥,而後,其便與醫女春謹說話去了。”

    這話一出,忍冬急得就要爭辯,卻被燕姝用眼神止住。

    卻見富海又看向那位替她治好火癤子的醫師,“那你呢?”

    醫師道,“微臣當時在問診,並未留意這位姑娘去沒去,不過醫女春謹初十那日並不當值,不在御藥處。”

    富海忙問,“可是真的?”

    醫師語聲肯定,“臣以項上人頭擔保,春謹每月逢二四七當值,初十那天根本不在宮中。”

    話音落下,眾人齊齊看向了君王。

    這二人說法截然相反,君王要如何定奪?

    只聽宇文瀾道,“去御藥處查值案。”

    關於是非曲直,他早已在各人心聲中辨別清楚,但眼下需要的是,讓在場的這些人知道真假。

    須臾,便有侍衛將御藥處的值案取了過來。

    乍一看去,初十那日確有春謹的上值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