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沂 作品

第66章 第66章

    晚會臨近結束前, 學生會的幹部們給受邀回來的優秀校友們人手發了一套校服,邀請他們一同參加最後的大合影留念。

    男士們準備了175、180、185三個碼,女士們則準備了165、170、175三個碼。

    通常而言, 像校服這樣性質的服裝都是往大一碼做, 這三種基礎碼差不多可以涵蓋大部分人的身高。

    偏偏聞珩是那個意外。

    他有188的淨身高,185的校服能穿, 但可能會不是那麼合身。

    新一屆的學生會主席一早了解過他的基礎資料,訂校服的時候特意為他定製了合適的碼數, 上面精確地寫著校服尺碼188, 跟其他所有人的都不一樣。

    尤語寧好羨慕也好可惜:“如果你當初接受保送或者青大京大任意一個學校的邀請,現在應該會更上層樓吧。”

    聞珩無所謂的表情:“學校從來不是我的首要選擇。”

    “什麼才是?”

    “怎麼。”聞珩偏頭,抬手輕輕按她腦門兒, “知道還問,就想聽我說好聽的?”

    尤語寧揉揉額頭,低聲:“可以嗎?”

    “哦。”聞珩換了只腿翹著, 唇角微彎, 斜斜地靠在紅絲絨座椅扶手上, 矜貴的世家公子範兒, 薄唇輕啟,吐出好絕情的兩個字:“不可。”

    尤語寧:“……”

    頑劣。

    -

    總算等到所有節目都結束,主持人按照流程cue優秀畢業生們和校領導上臺合影留念。

    尤語寧跟聞珩各自去換校服。

    重新回到前臺,原本昏暗的大禮堂每一盞燈都被點燃,層層疊疊的光影裡,臺上臺下熙熙攘攘, 都穿著一樣的校服。

    簡單至極的藍白色,卻看得人眼花繚亂。

    尤語寧在人群裡尋找聞珩的身影,穿過似花影重重的人群, 看見一道熟悉背影。

    她愣在原地,眼裡那道背影漸漸跟記憶裡高二下學期期末那段時間回家路上總看見的背影漸漸重疊。

    一樣的藍白色校服,後背上印著南華一中的名字,一樣的高大挺拔,一樣的肩寬腰細腿長,一樣的雙手插著校服褲兜,一樣的,隔著幾米遠。

    他站在空調口吹著冷氣,涼風吹得他寬鬆的校服撲簌簌地鼓起來。

    一如那些夜晚,夜風吹起那個少年校服上衣留在她眼裡的背影。

    喉頭一澀,尤語寧剋制著自己的情緒,隔著和從前一樣的幾米遠,揚聲喊出那個名字——

    “聞珩。”

    那人應聲轉頭。

    她一整個青春期裡的背影有了清晰的臉。

    那總是隔著幾米遠距離的背影的主人,頭一次,與她相向而行。

    擦肩的瞬間,停下。

    還是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裡的懶散姿勢,微微彎腰,低頭湊近她耳邊,壓低的聲音隱隱有笑意——

    “學姐。”

    “很正哦。”

    尤語寧仰頭看他,眼前人的眼裡碎了一整條銀河的星光,裡面只有她的倒影。

    主持人在臺上喊大家過去合照,她身體一輕,被聞珩輕而易舉地抱上了舞臺放著,旋即手掌撐地,他自己也翻身上臺。

    臺下相機鏡頭懟了一排,尤語寧站在前面一排,被他搭著雙肩,留下了他們的第一張合影。

    在學校的大禮堂舞臺、穿校服、有校領導、明目張膽光明正大的親密。

    就像是,十年前,他們本該如此。

    是一種,來自於生活對於相愛之人的饋贈和嘉獎。

    -

    回程的車上,尤語寧接到秦易安的電話,問她今天的校慶活動怎麼樣。

    就在前一天,他曾告知尤語寧臨時有事要出差,今日校慶就不到場了。

    “挺好的,從早上一直到現在才結束,很熱鬧,也很有意義。南華一中還是和從前一樣沒有改變,校領導也依舊可愛。”

    尤語寧心情好,挺開心地跟他分享。

    聞珩在一旁默不作聲地開著車,不時從車內後視鏡裡瞥她一眼。

    秦易安問她晚會的節目怎麼樣,好玩嗎。

    “挺有意思的,現在的學弟學妹很優秀,如果你回來看,也會覺得那時候的我們遠遠做不到像他們現在做的這樣好。”

    “那還挺可惜的,沒到現場看一看。”

    “今天校慶有直播啊,從早上升旗儀式開始前就在直播,直播了一整天,我看有很多媒體,你搜一搜,應該還能看見回放。”

    “看了。”

    “什麼?”

    “看了直播。”

    尤語寧有些不懂:“你看了直播嗎?”

    那……還打電話來問,是什麼意思?

    “看見聞珩在臺上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講話,他很優秀,也很耀眼。”

    手機開著免提,聽見自己的名字被提及,聞珩下意識又從後視鏡裡投來一眼。

    尤語寧抬頭,跟他在後視鏡裡對上目光,又低頭,不知怎麼接秦易安的話。

    秦易安似乎也沒有要等她接話的意思,笑了笑又自顧自接著往下說:“其實我挺羨慕他的,不用顧忌別人的想法,永遠隨心所欲,卻又永遠那麼耀眼,讓所有人都為他著迷。”

    “不得不承認,他活成了大多數男生都想成為的樣子。”

    “其實高考成績出來後,我託人幾經輾轉,打聽到你想要報考的學校。我猶豫了很久,終究是沒有聞珩那樣不顧一切的勇氣追隨你而去。”

    尤語寧聽得心裡一慌,甚至有點想把免提關掉。沒想過秦易安會說出這樣的話,根本不敢去看聞珩的反應。

    “志願系統關閉的前一刻,我把西州大學劃出了我的未來規劃。”

    “或許從沒讓你發覺,我偷偷地喜歡過你。”秦易安又笑了下,“聞珩是不是在旁邊聽見了?”

    尤語寧轉頭去看,聞珩一本正經地裝作沒聽見。

    她想說沒有,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或許你會覺得奇怪,我為什麼會突然說喜歡你。也不是突然,我傾慕你的才華,也傾心你的容顏,瞭解你的過去,也對你有保護欲。”

    “曾經我也想做一個騎士默默守護你,但我理智清醒近乎絕情,在感情和未來之間我選擇了未來。”

    “所以,錯過你,並沒心有不甘。”

    “說出來就好像卸下了一個包袱,心裡這一塊兒也騰出來空著了。這些話,就當是老友之間隨便聊聊,不必太往心裡去,也請原諒我的唐突。”

    “其實我沒出差,就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看完了今天的直播。挺好的,他的告白熱烈而又大膽,他的愛比誰都更勇敢,你會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