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

    或許是因為康熙並不喜歡這個兄弟吧,所以現在整個宗室裡,能拎到前頭來的郡主,也就只有雲秀一個。在知道自己的“地位”的時候,雲秀囧了一下,還真是一種新奇的感受,成為了獨一無二的那一個?

    大清的郡主如果是居住在京師,那麼俸祿是一百六十兩,祿米是一百六十五斛,已經快趕上后妃了。

    康熙過來永和宮的時候還很戲謔地說了一句:“不能給少了,要是給少了,你成了親在外頭都沒銀子使,回頭還得哭著回來跟你姐姐要銀子。”

    雲秀:“……”那倒是不至於。

    不過說的也是,現在的旗人不許經商,她要是出了宮沒銀子使,總不能偷偷地開店去吧?雖然她已經是縣主了,縣主也有俸祿,不至於落魄成那個地步,但是比起郡主的一百六十兩,那還是少了點的。

    姐姐這幾年在考慮要把宮裡頭的幾個年紀到了的宮女給放出去,她也要考慮放出去一些,春雨她們年紀慢慢地大了,再留在身邊不合適了,而且春雨她們是內務府的人,不合適跟著她一塊兒出去,她可能還得出去以後重新挑人。

    總之,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很多,而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

    八月裡,過完中秋,雲秀和章佳氏她們一塊兒看完了月亮,吃過了月餅,又一一告了別,準備出嫁了。

    她是從宮裡頭出嫁的,康熙封了郡主的身份,出嫁自然也是按照郡主的排場來,宮裡頭這幾年喜事也算多的,雲秀這個和阿哥們成親時候也差不多了。

    相熟的宮妃都添了妝,宜妃直接豪氣地又搬來了兩個箱子,還叫人帶話:“別在這兒跟我挑剔了,等你出了宮,看見什麼好吃的、好玩的,進宮看你姐姐的時候記得給我捎上一份就成。”

    榮妃一向很沉默,這會兒也送來了添妝,最後雜七雜八的東西加起來,算上內務府置辦的以及雲佩準備的,裝了一百抬,壓得實實的。

    嫁妝要繞城一週再送到慶復準備的院子裡,那一處院子後來又擴大了一些,倒是能好好地把東西給塞下。這麼多的嫁妝往外頭送,頭一臺進院門的時候,最後一臺才出的紫禁城。

    也並沒有百姓們多說什麼奢侈、奢靡,因為他們都知道今兒是樂安郡主出嫁的日子,京城裡的房屋早就慢慢地換成了水泥砌的,加上燒得熱乎的炕,至少冬天裡不用再凍死人了,孩子剛生下來,到了五六歲裡就統一送去種痘,牛痘可比人痘好得多,他們也不用擔驚受怕,怕不種痘會長天花,怕種人痘風險太大,怕孩子夭折。

    現在可好啦,他們不用擔心這些了。

    雖然日子還是苦,他們還是窮,可至少瞧著也有盼頭,聽說明年那些造水泥的地方要擴大製造水泥的規模,裡頭的人可能會不夠,到時候還要朝著外頭招人嘞,哪怕苦一點、累一點,多少還能賺點銀子養家餬口,更何況這是們手藝,可以養到老吃到老、教給子孫後代們的手藝。

    所以在知道這會兒是樂安縣主出嫁的隊伍,他們都笑眯眯的,騎馬路過的隊伍裡頭還有人往外頭撒喜糖、送喜糕、還有任人手抓的花生、桂圓和紅棗,誰都能沾喜氣,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等花轎從宮裡頭出來的時候,那些百姓都踮著腳朝花轎看,雖然可能看不見郡主長什麼樣,看看轎子也可以啊,等回了家還能和孩子們說一說轎子長什麼樣,將來年紀大了,子孫都有了,他們也可以和後代們吹噓——我當年可是看過樂安郡主轎子的!

    坐在花轎裡的雲秀正在擦眼淚。

    哪怕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等到出皇宮的這一天,她還是忍不住地掉眼淚,尤其是姐姐笑著和自己說別哭的時候,她實在忍不住。

    一輩子就嫁這麼一回人,姐姐親自陪她換的嫁衣,親手幫她蓋的紅蓋頭,臨出宮前她緊張得不得了,一握住姐姐的手,整個人都平靜下來了。

    從小到大,她牽著姐姐的手,從跌跌撞撞,一直到現在可以獨立成長,從稚嫩的孩童,到現在已經長大成人,都是姐姐陪著她。

    她捨不得姐姐,所以哭了一次又一次,還是後來姐姐說成親的時候哭不吉利,她才憋住了眼淚。

    結果最後還是沒憋住,想到姐姐依依不捨的表情,她坐在轎子裡哭成了傻子。

    眼淚不停地掉,一直掉到了家門口,掉到慶復朝她伸出了手。

    她尷尬了一下——手上捏著喜帕,但是帕子上頭還是溼的,沾了眼淚。

    慶復一下子就摸出來了,知道她哭了,他臉色不變,拿下她手裡的喜帕塞進自己腰間,再把手裡牽紅的另一頭遞到她手裡,藉著扶她的姿勢悄悄問:“還哭麼?”

    雲秀低著頭,蓋頭擋住了臉上的表情,說不哭了。

    慶復就露出一點兒笑:“走,我牽著你。”

    他拉著雲秀進了門,高堂上坐著的是雲秀的阿瑪威武和額娘納喇氏。

    外頭的人其實也都奇怪過為什麼坐著的是新娘子的阿瑪和額娘,只是後來悄悄打聽過以後,就都懂了——哎,新郎官和家裡頭關係不好啊,那也難怪了。

    他們倒沒亂說什麼,那這新郎官看著就和氣,新娘子又這麼好,能是他們的錯嗎?肯定是新郎官阿瑪的錯啊!自個兒不珍惜,這會兒親兒子要成親了都不叫你,嘿,真丟人。

    外頭的酒樓裡,二樓,佟國維坐在桌邊上,對面是隆科多,兩人跟前的桌上什麼也沒放,就放了兩杯茶。

    佟國維整個臉都是黑的,尤其是這會兒酒樓裡也有別人,樂安郡主成親又是大事,難免要說上兩句,說到樂安郡主,肯定要聊新郎官吧,聊了新郎官,難免要聊到佟國維。

    他們都是水泥牛痘的受益人,才不管佟國維是不是大官,心裡頭也想著,人都憋屈成那樣了,總不會還在酒樓裡頭聽著吧?所以個個嘴上說的話都不好聽。

    佟國維本來只是過來看一眼的,畢竟兒子沒請他,確實有點丟人,可再丟人,他覺得那也是自己兒子,萬一中途回心轉意了呢。

    結果在酒樓上坐了半天,聽了一耳朵罵自己的話。

    佟國維:“……”

    他可真是活招罪!發什麼癲沒事兒跑過來捱罵?氣死他了!

    隆科多看他一眼,面上一臉擔憂,心裡頭卻是竊喜——佟國維出門一部分是自己真的想看,另一部分是他攛掇的,兒子成親了,哪怕是個庶子,那也是親兒子是不是?阿瑪您都不去看一眼?萬一慶復後悔了,想請您進去呢?

    嘿,他阿瑪還真聽進去了,還特意穿了一身好衣裳,坐著等人請他進去。

    現在好了吧,不僅進不了門,坐這吃了一肚子的氣。

    叫他說啊,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