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

    林望景在煎熬和掙扎中艱難的度過了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立刻迫不及待的撥通了蘇紀的電話。

    可能因為太早了,蘇紀還在睡覺,頭兩個都沒打通。林望景從來沒有被這樣無視過,但卻不敢生氣。他有求於蘇紀,現在只要是有關於蘇綏的事,哪裡還敢有什麼情緒。

    好在第三次終於接通了,電話那頭傳來蘇紀略顯暴躁的聲音:“誰啊,幹什麼?!”

    他揉揉睡得亂成雞窩的頭髮,看了眼床頭的鬧鐘,居然才凌晨六點。

    林望景有些緊張的握住了手機,“是我。”

    一想到才六點就被吵醒,蘇紀的態度愈發不好了,管他是林望景還是李望景,直接開罵:“姓林的你有病吧,這麼早給我打什麼電話?!”

    兩人都是天之驕子,蘇紀有多大的脾氣,林望景的脾氣就只會比這更大。但一想到蘇綏,就又硬生生忍了下去。

    林望景壓著火氣道:“我想問問昨天拜託你的事,現在進展的怎麼樣了。”

    聞言,蘇紀終於清醒了一些,隨著他一句話,昨晚的記憶在此刻全部歸籠。

    等不及他回答,林望景又急切的追問道:“蘇綏他怎麼說?有鬆口嗎?”

    不提蘇綏還好,一提到蘇綏,蘇紀就想起自己昨晚是怎麼被這人指著鼻子高高在上的指責了一通,那些諷刺的話語至今都還在他耳朵裡迴旋,令他止不住的怒火中燒,連帶著對林望景也沒什麼好臉色。

    “呵,怎麼說?還能怎麼說。蘇綏鐵了心要跟你分手,就算我拿蘇家壓他,也根本不為所動。”

    林望景愣住了,他比誰都清楚蘇綏對蘇紀有多忍耐,和蘇家的關係也一直都很不錯,怎麼會連蘇紀都勸不住了?

    “這、這不可能……”林望景喃喃道,怎麼都不肯相信。

    蘇綏有些不耐煩:“有什麼不可能的?他不樂意跟你繼續處對象了,我也管不住,就這麼回事兒,你愛信不信,不信拉倒。”

    “不、不行,我不同意!”

    林望景慌了,大概是病急亂投醫,竟然開始求起了蘇紀:“你再幫幫我,幫我跟蘇綏好好說說,我真的不想和他分手。”

    蘇紀皺起眉頭,“你這麼死纏爛打的有什麼意思?林望景,你好歹也是個總裁,別把自己搞得這麼卑微。”

    總裁?

    總裁又怎麼樣,沒了蘇綏,他守著銳華有什麼用!

    “我現在什麼都顧不上了,卑不卑微都好,我只想讓蘇綏回到我的身邊!”

    蘇紀實在不厭其煩,好說歹說這人都聽不進去,好像天生聽不懂人話一樣。

    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衝著話筒怒喝了一聲:“差不多得了林望景!”

    “成年人的世界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玩浪子回頭這一套!你現在知道求爺爺告奶奶的到處想辦法挽回蘇綏了,那你當初又是怎麼對他的?!你他媽早幹嘛去了?!”

    他本來只是起床氣,但林望景的糾纏讓蘇紀想到他對自己有所隱瞞,搞得昨晚就因為這個被蘇綏嘲諷,那點起床氣隨之被一股遷怒取代。

    “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最清楚,我幫你是情分,不幫也沒一點兒問題。還想讓我怎麼樣?我是你和蘇綏的奶媽子啊什麼事兒都要管?!”

    林望景被吼的一愣,就只聽蘇紀繼續罵道:“你是個什麼玩意兒,整個京城圈子的人都心知肚明!在一起的時候沒見你有多珍惜,把人作跑了知道急了,但蘇綏憑什麼就得站在原地等著你回心轉意?!”

    “我看你能有今天這下場純粹是活該,你愛怎麼挽回蘇綏就怎麼挽回蘇綏,別他媽再來煩我了!”

    罵完之後,也不等林望景有什麼反應,蘇紀“嘟”的一聲,乾脆利落的掛斷了電話。

    林望景在原地足足呆了能有五分鐘,平白無故捱了蘇紀這麼一通痛罵,他反應過來後那火氣瞬間就上來了,立馬就要罵回去。可蘇紀後面說的那些話,又讓林望景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到最後,他竟然沉默了,就這麼安靜的聽著蘇紀一句句的罵自己。

    每一句,都如同磨得鋒利的刀子那般,直挺挺的往自己心臟裡戳,把一顆血肉做的心臟捅得稀巴爛。

    蘇紀說的沒有一點錯,是啊……他,他就是個混蛋,一個把蘇綏親手逼走的混蛋。

    他哪裡來的資格要求被自己傷得那麼深的人一直留在原地,哪裡來的資格去祈求原諒!

    林望景終於意識到了或許所有的辦法都沒有可能把蘇綏哄回來,他忽然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如同被扔進陷阱之中的野獸,無論怎麼努力,就算把爪子磨得血肉模糊,也逃不出去。

    困住野獸的是人為的陷阱,困住林望景的是名為悔恨的牢籠。

    他垂下頭,把臉深深地埋在雙手之中,大聲慟哭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

    林望景一夜沒睡,情緒起伏又這麼大,哭到最後,精疲力竭的昏睡了過去。

    他這一睡就是一整個白天,夢裡都還時不時地抽泣著,嘴裡含糊不清的念著蘇綏的名字。

    小咪大概是餓得太厲害,蹲在沙發邊“咪咪”叫了好半天,見怎麼都叫不醒林望景,氣得跳到沙發上,用尾巴抽打著他的臉。

    “咪嗷!咪!”

    林望景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眼睛因為哭了太久腫得厲害,睜開時一陣難以言喻的撕扯感。他試著喊了一聲小咪,喉嚨也嘶啞幹痛的要命。

    他撐著身體坐起來,才發現已經是晚上了,別墅裡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小咪跳下沙發,林望景低頭看了它一眼,很快就明白了它想讓自己做什麼。

    林望景起身去寵物室找小咪的貓糧,走到門邊時卻忽然頓了一下。

    他想起有一次,也是在同樣的位置,蘇綏背對著門的方向,蹲著給小咪喂貓條。聽到自己急迫的呼喊之後,驀的轉過頭,帶著淡淡的微笑答應。

    自己當時是要蘇綏做什麼來著……

    林望景從腦海裡搜刮著這段記憶,而後記起,他是要出門,卻怎麼都整理不好配套的領帶,於是滿別墅的找蘇綏。

    ——原來從那時起,他就已經被照顧得根本離不開他了。

    聽到呼喊後,青年站起身,溫溫柔柔的走到他身邊,墊著腳替自己打領帶,還輕輕喊著先生。

    先生……

    林望景恍惚了一下,他有多久沒聽到蘇綏叫他先生了?

    最後一次,還是在蘇家。可自從他強制的把人帶回來之後,就再也沒聽到這句帶著羞澀愛意的先生了。

    有的只是疏離到了極致的一句句“林總”,再或者“林先生”,“林望景”。

    回憶就像一劑穿腸毒藥,把林望景傷的體無完膚。

    小咪跟了進來,蹲在自己的貓盆旁邊,尾巴輕輕地圈著,小聲的“喵嗚”叫了一聲。

    往日裡,都是那個溫柔漂亮的人類給自己餵食,可它已經很久沒見到過那個人類了。

    貓的鼻子很靈,比狗差不了多少,可以聞到特別細微的味道。但即便是這樣,小咪還是感覺到這棟大房子裡那道熟悉的氣息正在逐漸變淡,它必須要非常努力的嗅聞才能夠聞到一點點。

    或許再過不久,就會徹底消散了。

    林望景給小咪的貓盆裡倒滿貓糧,撫摸著它的腦袋,自言自語的說:“他平時,不是最喜歡你了嗎,怎麼這一次過了這麼久,都忍得下心不來見你……”

    這句話是在問貓,也是在問他自己。

    蘇綏這麼喜歡他,怎麼捨得把自己一個人丟下呢……

    林望景怔怔的出著神,忽然電話鈴聲響起,把他從回憶里拉了出來。

    他期待蘇綏的回心轉意已經到了一個瘋魔的地步,甚至覺得這通電話肯定是他打來的,忙不迭的接起,一句“蘇綏”還沒來得及出口,現實就將他澆了個透心涼,所有的期待都在一瞬間落空。

    “表哥,今晚有空嗎?出來陪我喝幾杯唄?”

    原來是許小山。

    林望景無比失落,強打著精神拒絕了:“沒興致,下次再說吧。”

    “你都在家裡悶幾天了?再不出來透透氣人都快發黴了。”

    許小山還不知道他和蘇綏的關係出了問題,只以為自己表哥只是單純的心情不好,想叫他出來玩玩。

    要是放在以前,林望景想也不想就會答應。可現在,蘇綏還沒哄回來,他哪裡來的心思出去玩。

    “不去了,你自己玩吧。”

    嘿,這可奇了,居然拒絕了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