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

    面對蘇綏的疑問,林望景發現他竟然回答不出來。

    蘇綏還不夠乖嗎?

    他當然乖,即便林望景再挑剔,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應該不會再有比蘇綏還聽話的人了。

    他嘗試著去哄蘇綏,但生硬的語氣和笑容真的不太像回事:“好了,今天是我不對,沒考慮到你的感受,剛才也都是些氣話。知道你乖,別生氣了,想要什麼我都陪你去買,今天一天也都可以陪著你。現在先去休息,其他的之後再說。”

    蘇綏只覺得林望景這種亡羊補牢、勉為其難的安慰實在過於廉價,把他當做一個尚不知事的小孩哄嗎?

    這種打一棒子再給一顆棗的話術,他真的已經聽夠了。

    蘇綏正想說話,手機鈴聲卻忽然響了起來,暫時打斷了兩人之間糟糕的氣氛。

    等他接完電話後,林望景或許是為了表達自己對蘇綏的關心,主動詢問:“這麼早,是誰打來的?”

    蘇綏根本不想看到林望景,躲開了他的視線,淡淡道:“蘇叔叔的電話,他們準備了家宴,想給我過生日。”

    就連早已搬出來的蘇家這夫妻倆都記得自己的生日,眼前這個他名義上的未婚夫卻不記得,真是諷刺至極。

    林望景絲毫沒意識到蘇綏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還一個勁的湊上去,笑著說:“你不是一直都想讓我陪你回蘇家嗎?正好,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他還記得青年之前就想要自己陪他回去,但那次……

    林望景甩了甩腦袋,讓自己別再去想以前那些事。

    他本以為自己這麼主動,蘇綏應該不會生氣了,卻沒想到,這人居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仍是用那種冷淡的語氣說:“不麻煩先生了,我自己一個人回去就可以。”

    意料之外的回答讓林望景直接愣在了原地,忍不住問:“我是你的未婚夫,我不跟你一起回蘇家,你還想和誰一起回去?!”

    蘇綏的眼中閃過一絲諷刺:“原來您也知道,您是我的未婚夫啊。”

    林望景弄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皺著眉頭問:“你又在鬧什麼?”

    “鬧?我之前懇求您和我一起回蘇家,您還記得自己是怎麼拒絕我的嗎?為什麼現在又來質問我不帶您一起回去?”

    “我……”

    蘇綏的問題讓林望景回答不上來,卡殼了半天,最後直接避開這個話題,將責任推卸到對方身上:“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我好聲好氣的哄了你這麼久,你還一直翻舊賬幹什麼?”

    “是嗎?您覺得過去了的事情就算過去了,也不問問另一個當事人,願不願意讓以前那些事翻篇?”

    林望景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想幹嘛。”

    “過不去。”蘇綏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先生,我過不去。”

    林望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蘇綏,平靜中又壓抑著一絲決絕,就像無風的海面下藏著驚心動魄的暗流。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啞在了喉嚨裡。

    蘇綏沒有去管林望景的反應,自顧自的繼續往下說:“這三年來,我每一天都在努力的學習怎麼做好一個伴侶。記得您喜歡的口味,記得您每個階段的工作安排,記得您所有重要的日子,我永遠都保持著滿分的狀態給您分享有趣的事,創造應有的浪漫,解決複雜的瑣事,準備無限的驚喜。”

    “我自認為真的非常愛您,所以願意去做這些在您眼裡是浪費時間的事。”

    “可作為我的未婚夫,我未來人生欽定的另一半,卻總是一次又一次的打擊我的熱情,否認我的付出,踐踏我的尊嚴。”

    “甚至……質疑我愛的動機。”

    “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您的不在意,您的敷衍,甚至是您的責罵和遷怒。但誰叫我喜歡先生呢,所以即便再難過,我也選擇自己受著。”

    “但是,先生,您真的不能一直這樣,一直不把我當回事。我只是個普通人,並非鐵打的,也會傷心,會難過。”

    蘇綏抬起眸子,定定的看著林望景。他的字字句句都那麼認真,語氣卻平靜的像是在做報告陳述。

    “天底下沒有比蘇綏更乖的人,也沒有比林望景更壞的戀人。”

    指名道姓,不稱先生。

    林望景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

    他那麼一個驕傲的人,堂堂銳華總裁,被自己一直以來都看不起的人給指著鼻子罵了,怎麼可能吞得下這口氣。

    最重要的是,蘇綏的話,每一個字都正好戳到了他心裡最卑劣的地方。

    林望景撕下了偽裝,重新做回了那個不可一世、肆意妄為的銳華林總。

    “仗著我今晚態度稍微好點,你就給我蹬鼻子上臉?”他站起身後退了幾步,扯了扯領帶,惡狠狠地說,“蘇綏,你還真說對了,我就是不在乎你,你越是難過,我就越開心。你生下來就是欠我的,活該在我的手裡受盡折磨。”

    “為了個蘇家跟我鬧這麼多回,蘇紀把你當一條狗給賣了,你還拿他當親人,一口一個哥哥的聽著人直犯惡心!”

    林望景毫不在意自己的話有多過分,他指著大門對蘇綏吼道:“你這麼愛回蘇家,那就馬上給我滾,滾了就別再回來!”

    他脖子青筋暴起,眼睛腥紅的看著蘇綏,激動到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林望景在賭,他賭蘇綏會像以前那樣妥協,一個人把委屈收起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很有信心,尤其是說完以後看到蘇綏並沒有動作,便更加得意起來。

    蘇綏也看向林望景,兩人遠遠地對視。

    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的確會像林望景所預判的那樣,把委屈打碎了獨自嚥下,甚至都不可能和他攤牌,吵到現在這個地步。

    但唐慢書的出現,卻像蝴蝶效應裡的那隻蝴蝶一樣,讓蘇綏忽然不想再與林望景糾纏下去,更沒打算忍氣吞聲。

    他現在只覺得無趣,這個人,這些話,連帶著這座住了三年的別墅,一切都那麼的無趣。

    無趣到一刻也不想繼續留在這裡。

    所以下一秒,蘇綏就起身,甚至連在家裡才穿的拖鞋都沒換,就這麼徑直的走出了別墅大門。

    路過林望景身邊時,只聽他輕輕的說:“別說那些賭氣的話,冷靜一下吧。”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蘇綏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了,林望景哪還能冷靜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