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仁 作品

第755章 吃掉一頭豬

    貢灶神不需要貢桌,就是在平時做飯的灶臺上擺六個盤子,點了紅點的饅頭和粘豆包,兩盤子裝的滿滿的肉,一盤糖果,一盤水果,還有一大碗上面灑著白糖的粘米飯和一大碗黃豆。

    嗯,簡單又粗暴,絕對管飽,也絕對夠甜。

    這頓飯……不是,這頓貢,本來就是為了讓灶神吃飽的,沒毛病。

    饅頭和豆包是告訴灶神,今年豐收了,家裡吃的好,肉就不說了,這年頭最好的東西,水果和糖就是給灶神路上的零嘴兒。m.x.com

    黃豆據說是給灶神的馬準備的。這匹馬的食量看起來不大。

    至於為什麼要有糖,還要來碗粘米飯,那就是想粘住灶神的嘴,讓他從裡到處的透著甜,到了張大帝面前多說甜蜜的話。

    這灶神也是夠難的,一年到頭就這麼一頓飽飯不說,把嘴粘上了還得說好話,得怎麼說呢?

    話說是不是在老百姓心裡這灶神就是個憨的?平時他就不看不聽不記錄嗎?

    反正這些就和老六沒什麼關係了,老太太擺上了貢品,念念叨叨的嘟囔了一會兒,也沒聽清楚她說的都是什麼,就看她大手一揮:“好了,放鞭,吃飯。”

    小孩子們沒有那麼多想法,馬上嗷嗷的亂叫起來:“放鞭嘍,送灶王爺上天嘍。”他們這會兒的心情要是和灶王爺有一毛錢關係老六都敢去啃豬食槽子。

    別人家的孩子這會兒肯定都恨不得趴在鍋臺上等著所謂的儀式結束,好能在第一時間抓到饅頭和肉塞到嘴裡,老六家這邊因為平時吃的就好,所以也就沒有孩子趴鍋臺。

    揭下糊在鍋臺牆根上的已經完全看不出顏色和模樣的灶王爺像,老六這個一家之主拿著出來到院子大門外面,先把一掛鞭在雪地上放好。

    然後他把灶王爺像點著,看著它燒成了灰,再把鞭點著,鞭捻哧哧的噴了幾口青煙,然後鞭炮就噼哩啪啦的響了起來,青黃色的煙霧騰空而起,紅色的鞭紙被炸碎,落得滿地都是。

    一股子濃重的硫磺味道升騰而起,隨著風向四下裡擴散開來。

    三千響的鞭炮還是著實響了一會兒的,鞭炮聲在山谷裡噼哩啪啦的迴盪。老六看到對面的人家有人扶著帳子往這邊看。

    這應該是張家堡建國以來響的時間最長的一掛鞭了,以前都是一百二百的小包糊弄一下,就是那麼個意思。也難怪會吸引大家的注意。

    等再過幾年就不稀奇了,三千響五千響普普通通,三萬響五萬響的開始成為主流。

    這麼一琢磨,其實我們也沒放上幾年鞭,就被禁止了,就像實際上也沒吃上幾年肉,就開始宣傳吃素。人真的是賤吶。

    孩子們都擠在大門邊上看著鞭炮亂炸,一個一個興奮的叫著跳著腳……所以就很難理解孩子的樂趣兒,又不是他們放的,就是站在邊上看著有什麼讓他們這麼開心的呢?

    鞭炮在雪地上翻起一片金光閃耀,煙霧蒸騰,炸碎的紅紙鞭衣鋪滿了整個空間,在白雪的映襯下像開滿了一地的紅花,看著就喜慶。

    等這掛鞭終於炸完了,鞭炮的餘音還在山谷裡迴響,瞬間就感覺到一種特別的安靜,硝煙緩緩的飄散沉落,幾個孩子已經衝了過去。

    幾個小傢伙抻著脖子在一地的碎紅裡面尋找著。

    原來是為了撿啞炮。這東西也沒有人教,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就弄的這麼心有靈犀的如此同步。

    不過這會兒的東西質量那都是槓槓的,想撿啞炮還真有些看運氣,再等上幾年就多了,不但啞炮多,鞭頭的數量也會不足數。

    我們不管是幹什麼,只要生意一好就會開始作妖,然後自己把自己玩死。

    “開飯開飯,趕緊回來。”

    老六招呼了一聲,把幾個戀戀不捨一邊往回走一邊目光還在碎紙裡留連的孩子叫了回來,大家進屋洗手吃飯。這也是今年的第一頓年飯。

    大家關好大門往屋子裡走,這時候對面堡子人家那邊也斷斷續續的響起了放鞭的聲音。

    一人一小碗拌著白糖的粘米飯。

    這年頭白糖是好東西,又貴還不好買,吃到一口甜的那真真是好極了的事情,不管是大人還是孩子都捧著飯碗吃的無比香甜。

    一碗大黃米飯吃下去,熱騰騰的餃子端上來,配上幾盤切肉,切肝,香腸花生米還有芊子,豬頭肉和皮凍。

    大蒜砸成蒜泥,加一點醬油,放一點醋,再調點香油,喜歡吃辣的可以再放一些辣椒油進去,用筷子攪拌一下。這個時候嘬一下筷子頭就相當有感覺。

    “哎喲,這一桌子肉。”三嫂坐到桌上就笑起來:“怎麼不弄兩個青菜呢?”

    “胡說。”老太太瞪了三嫂一眼:“挺大人了還不懂事兒,今天吃什麼菜?”

    “餃子裡有菜,”三哥把餃子往三嫂面前擺了擺:“老六熬的皮凍也不錯,快吃吧。”

    “媽你現在是不是看我不順眼了?”三嫂皺著鼻子質問老太太。

    “我可沒功夫搭理你,”老太太說:“我得吃飯,吃飽了在和你扯。”

    大家都笑起來,老六把燙好的酒放到老太太手邊:“吃飯吃飯,不理她。”

    “我也喝一口。”三嫂看到酒有點饞了,老六又去給三嫂拿了個酒盅過來。

    這會兒喝酒都是用盅,有三錢五錢和七錢的,一口一盅,嗞兒一聲喝下去再巴嗒兩下,往嘴裡扔兩顆花生米,那感覺立馬就上來了。

    吃完了飯,大家坐著喝茶說了會兒話,三嫂就起來忙活,把老的小的幾個都叫過來排隊,挨著給剪頭。

    “先給孩子剪,他們屁股尖坐不住,我等會兒。”老張頭讓三嫂先給孩子剪。

    “我們剪不剪?”收拾完桌子的李俠和小紅和小穎幾個進來問。

    “想剪就剪唄,就那麼個意思。”

    這邊的有個傳統說法叫正月剪頭死舅舅,所以都是在小年剪頭,然後就一直等到二月二龍抬頭那天才能再剪,中間這一個來月就任著它長。

    剪頭也屬於這個時代人們的生活技能之一

    ,家家都有手推子,基本上都不會出去在外面剪頭。剪一次五毛錢,挺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