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車站附近有許多小店面,大多數都是賣小商品的,方黎轉了一下午,一點門路都沒看出來,要是做點小生意,從進貨到銷售,再到場地,哪個都不是說來就來的,方黎喪氣地坐在臺階上。

    他活到十九,真真是沒有一技之長,一事無成的,離開了方家,秦衛東能靠著在礦上的經驗迅速抓住賺錢的機會,可他呢?他對礦上的事一知半解,做點小生意吧,又什麼都不懂,簡直是廢物一個。

    眼見著天黑了,方黎在一家小地攤上,晃到了一個銀色的口琴。

    “老闆,這個多少錢?”

    “二十,快收攤了,真想要十五拿走。”

    方黎都不用摸兜裡的錢,就知道根本不夠,他又不捨得看了幾眼,想到若是沒出事,他大概還能上幾節城裡老師來教的音樂課。

    方黎搖搖頭,坐了最後一趟晚點的車回去。

    坐這趟車的,大多都是夏河溝那邊的工人,車上的空位有一半,有兩個中年男人卻沒坐,他們蜷蹲在中間的過道上,露出的脖頸乾枯消瘦,肌膚貼在骨頭上,費力呼吸著,彷彿這樣能讓他們沉重澀塞的肺再延展一些。

    方黎看了一眼他們手裡裝藥的袋子,沒一會,又偏過了頭。

    他心裡揣著心事,到了礦上,大燈一晃,方黎抬手去遮,聽見有人打遠喊他:“哎!衛東他弟,衛東正找你呢!”

    方黎還沒應聲,他的手臂就被人猛地一把鉗制住了,疼得很。

    “方黎!你他媽去哪了!”

    秦衛東摘掉了工帽,額頭冒著汗,他厲聲斥罵,不由分說地粗暴地將方黎扯進了屋子裡,呯的一聲關上了門。

    方黎讓他拽的一路踉蹌,差點摔倒:“你幹什麼!你弄痛我了!”

    “我弄痛你,我恨不得..!”

    秦衛東揚起手,方黎嚇得眼睛一閉,是純粹的生理反應,但他很快就抬起了頭,並且怒瞪著眼前的男人:“你要幹什麼?你吃錯藥了?!你敢打我?!”

    秦衛東咬牙森森地盯著他,像瀕臨怒火邊緣的野獸,一觸即發。

    方黎心裡突然生了那麼點懼意,但轉瞬即逝,他使出最大的力氣掙脫,吼道:“你發什麼瘋!我的骨頭都要讓你捏碎了!”

    秦衛東看著方黎甩脫他的鉗制,他怕真的弄疼方黎的骨頭,不敢用狠力,方黎以為秦衛東鬆了手,更加猛烈的掙脫,看著被方黎甩脫的手臂,秦衛東心中的怒火像燒著的野草一樣蔓延,他直接伸手捏住了方黎的下頜。

    “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說什麼瘋話!我不是給你留字條了嗎!”

    方黎被秦衛東捏住臉頰,壓制地抵靠在牆上,他斜眼一掃,才發現桌子上他留的去夜校的紙條早就被秦衛東揉捏成一團垃圾扔在地上了。

    “說,說你不會去。”

    秦衛東的語氣近乎一種命令式的口吻。

    方黎動著脖子和臉頰,他的下頜都被秦衛東捏痛捏酸了,他開始後悔,後悔自己以前少吃的那兩碗飯,媽的秦衛東這個狗東西力氣太大了,他根本掙脫不了!

    “你給我放手!”

    “不放。”

    方黎也不客氣,他抬腿一腳揣在秦衛東的小腿骨面上,那裡肉薄,秦衛東吃痛,一下子鬆開了手。

    方黎趁機矮身逃脫,他揉著自個兒的下巴,氣不過,又伸手去打秦衛東的頭臉:“你他媽是條瘋狗?說瘋就瘋的,你要掐死我?”

    秦衛東盯著他,方黎剛邁步,他就像捕捉獵物似的要追上去,方黎大叫:“我他孃的去喝口水!”

    他說了,秦衛東的目光仍舊追隨著他,方黎也懶得罵了,從桌上拿暖壺倒了杯水,大口大口地喝起來,他快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