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鍋從天上來

    “殺！”“殺！”……伴隨著喊殺聲，地上已經屍骸遍野。慘烈的畫面，讓見慣了大場面的眾人，也忍不住失態。交戰雙方均殺紅了眼，一名人族士兵被噼下半個腦袋，身體的本能還是刺出了最後一槍。很多人遭受重創，第一反應不是自己的傷勢，而是繼續手中的攻擊。這種近乎本能的反應，分明就是將人變成了戰爭機器，彷彿專門為戰爭而生。沒有批判的資格，因為對面的敵人是獸人。在亡族滅種的生死危機面前，採取任何手段都是應該的。留影石上記錄的，只是北疆前線的一個小插曲。類似的交戰片段，在前線還有很多。……“這些留影石，都是記錄前線戰況的。你們看到的只是一場小規模遭遇戰，類似的戰鬥，在前線每天都會發生無數次。獸人大軍兩極分化嚴重，不行的是真不行，兇悍的那是真兇悍。碰到那些炮灰種族，大家可以輕鬆虐殺，可一旦遇到強力種族，我人族士兵就有吃大虧了。戰鬥中出現的狼騎兵，僅僅只是普通的草原狼人，在獸人帝國中處於中等水平，戰鬥力和我人族精銳也相差無幾。要是換成獸人五大皇族，場面還會更加慘烈。尤其是最強悍的比蒙一族，戰鬥力最為可怕。每一名比蒙族的成年男子，都擁有不下初級騎士的戰鬥力。經過修煉之後，戰鬥力還會更加強大。碰上比蒙大軍，沒有十倍以上的兵力優勢，不要有任何猶豫，直接避讓就對了。哪怕是王國最精銳的部隊，在同等規模兵力的情況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告訴你們這些，不是讓你們畏懼避戰，而是要提醒你們，這場戰爭非常危險，敵人遠比你們想象的要強大。2k到了戰場上，不要妄圖自作聰明，玩兒什麼主動出擊，直接聽從上面的命令做好該做的就夠了。”對皮爾斯伯爵的警告，眾人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港口視察完，被拉過來觀影，大家就有了心裡準備。一個舉國動員的國家，豈能忽視對軍官的培養。哪怕還在後方，那也得提前學習著。作為王國的預備隊，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可以借鑑前面的戰鬥經驗。這些慘烈片段，就是最好的教材。從戰鬥畫面中，可以看出獸人各族軍隊的戰鬥力。隱約之間，哈德遜絲毫明白王國為何不提倡主動出擊。都是先輩們用血淋淋的教訓，總結出來的寶貴經驗。並非主動出擊不好，問題的關鍵在於普通的貴族私軍，根本就不具備和獸人精銳野戰的實力。哪怕對戰機把握的再怎麼好，還是需要有人去執行。除了部分精銳外，大部分軍隊都不具備這種執行能力。反倒是防守更加簡單，依仗著要塞工事，哪怕是普通士兵也能給敵人帶來殺傷。最關鍵的是容易穩定軍心。獸人營地中滾滾升騰的……肉湯，就是最好的軍心穩定劑。甭管傷亡再怎麼大，不想淪為食物的守軍，也只能和敵人死磕。不似在野戰中，打不過還可以跑。一旦傷亡突破士氣臨界點，督戰隊也阻擋不了軍心崩潰。邊界的要塞堡壘，都是加入過特殊材料的。落在城牆的魔法攻擊，威力會被削弱不少，往往只有平常時期的一半。部分重要的堡壘，甚至還在裡面佈置了防禦魔法陣。獸人恰恰又不擅長魔法攻擊，為守城創造了最佳條件。當然，再怎麼堅固的堡壘，終歸會有被攻克的一天。不擅長魔法攻擊，那也只是相對而言的。一個帝國的魔法力量集中起來，禁咒都能夠放得出來，又豈是區區城牆能夠阻擋的獸人沒能大殺四方，王國法師團的牽制，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在場的眾人，都是東南行省的中堅力量。到了戰場上，那也是妥妥的中高層軍官，需要派出去獨當一面。不提前敲打一番，萬一有人愛出風頭，擅自行動吃了敗仗，搞不好一個戰區的防線就崩潰了。本來哈德遜也沒當成一回事，只是皮爾斯伯爵那犀利的眼神，讓他覺得不對勁。隱約之間，他好像覺得這含沙映射的話，就是衝著自己來的。天地良心，他有這麼不靠譜麼細數自己出道以來的所有戰績，哈德遜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那都能夠稱得上——穩。對付骷髏會的雜魚，他都那麼謹慎；遇上獸人大軍主力，又豈會搞么蛾子！解釋就是掩飾，年齡上的劣勢，很容易被人自動打上衝動、中二、……的標籤。面對這種不信任，本著:只要我不尷尬，那麼尷尬就是別人的原則，哈德遜索性和皮爾斯伯爵對視。持續了十幾秒後，皮爾斯伯爵突然話鋒一轉:“留影石上面的內容，所有人都必須認真看完。能夠從中學到多少知識，就看你們自己的悟性。但是這上面的內容，禁止洩露出去，免得引起們知道，對。相信前線的軍隊，很快就能夠取得一場大勝，可以拿出來宣傳。東南行省雖然動員序列靠後，但我們參戰的時間，往往也是戰爭最為慘烈的時候。從歷次戰爭的傷亡率來看，其實大家也相差無幾。運氣不好，還是有可能全軍覆沒。獸人才不會管你們有多少困難。想要活著從戰場上回來，那麼就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吧！不光是你們自己的私軍，郡中貴族的私軍也得給操練起來……”戰爭爆發了大半個月，前線沒有一場拿得出手的戰鬥，想想就知道王國被敵人壓制的有多慘。後面就算是能夠取得勝利，那也是出於政治上的需要。或許只有晨曦之主才知道為了一場勝利，阿爾法王國在幕後需要付出多少代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提到“全軍覆沒”時，自家岳父的神色明顯一緊，就好像被踩到了痛腳一般。聯想到霍利斯爾家族的沒落，就是源於一次獸人大規模入侵，哈德遜感覺自己似乎挖出了真相。這種黑歷史，肯定是不能提的。就算警示後人，那也必須要經過美化。看得出來，霍利斯爾家族的沒落不是普通的戰敗，搞不好就是自己疏忽大意挖坑埋了自己。類似的事情，幾乎每次大戰之中都會發生。哪怕前面有了很多前車之鑑，大家還是不停的踩坑。彷彿印證了那句，人類唯一能從歷史中吸取的教訓就是——人類從來都不會從歷史中吸取教訓。嘴上說的很好，要吸取前人的經驗教訓，可到了具體操作的時候還是會情不自禁的踩坑。阿爾法王國算是好的。一直處於憂患之中，大家還是被逼著在進步。前人踩過的坑，大家還知道避讓。就算還是有人落下去，起碼跌倒在同一個坑裡時，大家下落的姿勢、方位，還是會發生變化。……接受了記錄片的洗禮，哈德遜對戰爭的殘酷性有了更深的認識。要說從中學到了什麼，那就純粹在扯澹。要是看幾場戰鬥電影，就能夠學到怎麼用兵打仗，那軍神早就滿世界飛。大家的能力都上去了，故事又回到了原點。原本想厚著臉皮，跟著自家岳父回去，多蹭一點兒關於大海的資料。只是想起霍利斯爾家族，現在也是一幫旱鴨子，關於大海的瞭解僅限於皮毛，哈德遜又不得不放棄。收集情報，最重要的就是準確性。沒有親自加入，僅僅只是道聽途說的資料，真實性實在是難以考證。以貴族們的屎尿性，哈德遜完全有理由相信，既得利益者們會釋放假消息坑後來者。這種隱形的門檻，哈德遜已經接觸到了很多。要不是他足夠小心謹慎，早就掉坑裡被人給埋了。回到山地領，哈德遜立即以總督府的名義，勒令各路領主加強訓練。為了以示重視，還特意制定了評比規則，定期檢驗訓練成果。獎勵僅限於口頭上，懲罰卻是切切實實的。如此不公平的獎懲模式，不是哈德遜的首創，而是大家都這麼玩兒。偉大的凱撒三世踐行了自己的諾言。前期備戰中表現最拉胯的行省，現在已經帶著隊伍去了前線，駐守在最兇險的要塞中。留影石中的慘烈場面，大概率就是他們現在的境況。碰到了不講理的獸人大軍，人家只和他們講拳頭。公平只是相對的，弱者從來都沒有話語權。最倒黴的行省出來了，但東南行省中還差一個打頭陣的倒黴郡。各郡現在都互相較著勁兒，誰先懈怠下來，誰就是那個倒黴蛋。層層加碼下來，理所當然各郡中也會有最倒黴的領主。拖了後腿無所謂，可要是連累到了大家去九死一生，這等仇恨就是不共戴天。在生死存亡面前，哪怕是親兄弟都能夠翻臉。正好西斯那倒黴蛋此時不在，沒人敢出來鬧騰，讓哈德遜順勢頒佈了軍法。具體內容非常簡單，就是此前率領農奴兵的翻版。核心只有一個“連坐”，逼著大家互相監督。刑不上貴族，哈德遜還是非常符合時代規矩的做出了調整。貴族犯事，就是“敢死隊”大隊長。共犯多也沒關係，多設立幾支敢死隊好了。戰場上那麼多兇險事，不愁沒機會讓他們表現。……“老爺，您不在的日子裡，有幾名特殊的客人來訪。考慮到其身份特殊，不方便讓她們待在外面。我就擅自做主，給安置在領主府的別院之中。”老管家神色複雜的說道。就連看哈德遜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彷彿是在為自己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而擔心。“什麼特殊客人”哈德遜一頭霧水的問道。回顧自己所作的事，雖然不能說件件光明磊落，但總體上還是對得起貴族稱號的。來往相交的，也都是各路貴族。或許實力層次不齊，但身份上絕對沒有任何隱患。“老爺，您還是自己去看吧！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不認賬不好吧”老管家一臉為難的說道。聽到這個解釋，哈德遜手中的茶杯險些落在了地上。“找上門”、“不認賬”，這都是啥跟啥。想他行得正，坐得端，也沒幹啥虧心啊！難道是原主留下的鍋那也不對啊！在他穿越前，原主還是小屁孩一個，就算是有心也無力。沒有過多糾結，一路來到別院之中，看到來人之後，哈德遜的臉都綠了。“尹莎貝爾小姐，你這是要搞什麼誰讓你住在這裡的！”不是他沒涵養，實在眼前之人的身份太過特殊。王都的時候，外界就有人傳播兩人之間存在特殊關係的謠言。現在尹莎貝爾出現在了山地領，傳了出去哈德遜跳進瀾滄江都洗不清了。作為一名有未婚妻的貴族，在婚前搞這麼一處風韻事，很容易被女方家族認為這是不尊重、沒有誠意。哪怕能夠解釋清楚，涉及到了貴族的顏面，事情也很難解決。“哈德遜子爵，這麼快就忘了我可是應邀過來的，當日在宴會上你對人家……”嬌滴滴的聲音響起，讓哈德遜臉色越發難看，當即打發手下退了出去。“夠了，少在這裡演戲，我可不敢邀請你的大駕。甭管你是什麼來頭，但是別忘了這兒是誰的地盤，尹莎貝爾小姐！”不裝了！在外面的時候，顧忌自己的形象，不好對她做些什麼。到了自家地盤上，那就一切都不一樣。如果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哈德遜是不準備讓這個麻煩離開了。一個漂亮的女人，還是擁有諾大名氣的漂亮女人，放在外面可是能夠給他製造不小的麻煩。或許是覺察到了哈德遜眼中的殺氣，尹莎貝爾臉色一變。這該死的任務，她早就想要放棄了，可惜背後的神秘組織不答應。她能夠擁有今天的身份地位，神秘組織也是出了大力的。要是沒有這些人的幕後支持，恐怕她就淪為了某位大人物的玩物。可好處也不是白拿的。享受到了加入神秘組織的福利，自然也要為此付出代價。以往的時候，都是一些小任務，完成的得心應手，也沒有覺得有什麼。這次的情況明顯不一樣，目標是大名鼎鼎的血月號角。任誰手中有這玩意兒，也不會輕易拿出來。“哈德遜子爵，不必這麼嚴肅，人家對你有沒有惡意。實話告訴你好了，有一個神秘組織收到消息，血月號角落入了你的手中。作為一名弱女子，我不幸接下了這個任務。和你們男人整天不一樣，小女子不喜歡打打殺殺，所以就過來和你商議，看能不能將血月號角轉讓出來。”說話間，尹莎貝爾還試探性的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觀察哈德遜的反應。“要讓尹莎貝爾小姐失望了，我手中可沒有什麼血月號角。與其過來商議血月號角，不如我們去談談風花雪月。”說話間，哈德遜順勢迎了上去，彷彿是真的要談情說愛一般。在內心深處，他已經開始罵娘。明明自己做的已經很小心了，沒想到還是走漏了風聲。現在不確定的是，對方只是懷疑，還是真的認定了血月號角在他手中。軟香入懷，香氣撲鼻。還來不及享受，尹莎貝爾就直接掙脫了出去，哪怕哈德遜這位高級騎士，都沒有能夠攔住。“想不到尹莎貝爾小姐還是一名高手，看樣子這份豔福，我是享受不到了！”哈德遜一攤手笑道。真心話，要是普通的歌姬，沒準他還真的就悄悄收入房中。眼前這種身份不明、實力不弱的美貌女子，理智告訴他還是不要上頭的好。“那可未必，這裡可是山地領。在你的地盤上，小女子還不得任你折騰。”回過神來的尹莎貝爾，再次恢復了媚態。實力暴露了，經驗告訴她想要全身而退，最有利的武器就必須利用上。“是麼尹莎貝爾小姐，能有這份覺悟，那就最好不過了。良辰美景……”不等哈德遜將調戲的話說完，尹莎貝爾就再次開口道:“哈德遜子爵，血月號角雖然名頭大，但是對閣下來說，其實並沒有實質性作用。與其留著這燙手的山芋，不如先出個價，看看我們能不能談攏條件。待完成了這個任務，人家就可以脫離神秘組織，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面對尹莎貝爾的誘惑，哈德遜直接翻了翻白眼。真要是想和他發生點兒什麼，剛才也不會反抗的那麼激烈，連實力都顧不上隱藏了。要是這麼輕易把血月號角交出去，那他就真成了冤大頭。縱使能夠抱得美人歸，那也是血虧的買賣。血月號角的價值，都能夠買下整個彩虹之月。拒絕非常簡單，真正麻煩的是，對方似乎認定了血月號角在他手中。“血月號角不在山地領，想來尹莎貝爾小姐也帶人找過了。如果只是單純的等我回來，你也犯不著連名聲都不顧，冒充我外室。不過要是價格合適的話，我不介意當一回中人，幫你們聯繫一下真正的主人。當然，無論交易成不成功，我的報酬都少不了。”說話間，哈德遜還故作痴迷的盯著尹莎貝爾，彷彿是真的被迷暈了頭，不安分的雙手再次搭了過去。不同於之前，注意力集中在血月號角身上的尹莎貝爾，並沒有第一時間躲開哈德遜，反而魅惑十足的問道:“東西在誰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