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打字機 作品

第111章 番外2

    陳皎被曾經的夫子相邀,如今閒得無事,也準備去看看。

    文會是在國子監外的一家書坊內舉辦。陳皎到時,書坊內外已經擠了許多人,除了國子監和雲山學院的學子,還有許多慕名而來的書生。

    陳皎還在人群中看見了自己的同仁,李大人和餘大人一干人。如今已過了下朝時間,他們身穿常服,想來也是自己有意前來圍觀這場年輕書生的思想碰撞。

    李大人他們也眼尖地看見了陳皎,幾人當即走了過來,和陳皎拱手閒聊了幾句,便靜靜欣賞這場文會了。

    這類以文會友,大多都是些學子彼此作詩吟詞,討論近日國家大事,發表政見。

    眾人先是做了些詩詞,後來又議論到近日時政。

    提到時政,便不得不說起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府兵制改革。這件事的提議人是陳皎。當朝如今施行募兵制,設有節度使,性質和從前的藩王本質差別不大。

    節度使擁有募兵權,可以私自招兵,亦可私下鑄錢,在管轄地權力堪比君主。

    但從幾年前修建灰泥路開始,中央加強對周圍節度使的掌控後,漸漸實行削弱兵權。此舉有利有弊,過程卻不容易,甚至鬧了兩場叛亂,但因為鎮壓迅速,以及新火器的出現,導致很快解決,也殺雞儆猴壓下了其他人蠢蠢欲動的心思。

    但提到這件事,眾人便不約而同地想到了陳皎。

    “陳尚書,他簡直不是個東西!”陳皎是昨日請辭,消息尚未流傳到民間,大家喚她依然是以職位相稱。

    “罔顧人倫,變法科舉廢除股文,讓多少學子十年寒窗苦讀落空!教唆女子進學堂學四書,與男子日日同進同出,實是侮辱聖人門楣!”

    “貿然削兵,外敵虎視眈眈,一旦來犯,我朝將士多有受制!”

    “聽說她在國子監時便屢屢犯禁,不學無術,此類人亦能為官當政,實乃我天下文人之恥!”

    一群人聚在一起,義憤填膺地對陳皎大肆批判。

    這很正常,陳皎在科舉變法一事上便得罪了許多書生,在他們口中當然落不下好。

    她站在書坊角落,雙手背在身後,聽一群人高聲唾罵自己,心情倒也還算平靜。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面對這種聲音。若說從前她會憤然反駁,次數多後也就漸漸習慣安靜以待。

    孫大人是近兩年進禮部的臣子,也是陳皎的手下。他陪候在旁,見此汗水都要下來了,恨不得親自上前踹一腳那些書生,叫他們住嘴。

    同行的李大人和餘大人等人則是在暗中看笑話,他們也對陳皎這些年的動作很是不滿。自己無法開口,此刻看陳皎被罵也算是一件樂事。

    書生們一無所知地辯論,圍觀眾人種有人緊張,有人後悔。

    於此同時,又有其他人站了出來。

    “爾等迂腐!股文弊端深重,不重學術不看經綸,憑著一篇股文便提拔為官,長此以往選了多少昏庸之人。若股文長久不廢,勢必動搖我朝根基!”

    “節度使擁兵自重,若不削兵,恐怕還未等到你說的外敵來犯,他們便先反了!”

    “女子為何不可讀書?在家讀和在學堂讀又有何差別,這便成你的恥辱,你乾脆叫你娘別把你生出來算了!”國子監如今亦有女學生,聽此也憤然出聲道。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們可謂是胡攪蠻纏!”

    針對陳皎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一群人吵得激烈。

    “陳皎不過是玩弄權柄的奸臣!為國為民一事上,她甚至不如王將軍!”

    “兩人身為知交好友,一位守衛邊關抵禦外敵,一位在朝中恣行無忌,可悲可嘆!”

    他們口中的王將軍便是王時景。他遊歷三年歸來,投筆從戎去了邊關建功立業。

    王時景回長安後,難免與眾人談到這些年遊歷的新鮮事。提起他是否遇見曾經期盼的江湖俠義客,他卻是輕描淡寫道:“大多都是些雞鳴狗盜之輩。”

    如今是清平盛世,有些人行小人之事,居然也敢自稱是劫富濟貧的盜俠。

    王時景對此失望不已。他一路走走停停,後來去了邊關。

    當朝已算安定,邊疆卻仍有許多外族犯險。他們每隔一段時間便挑中某個邊關小鎮肆意掠奪,搶完便跑動作極快,附近鎮守的將士甚至來不及趕到,長此以往只能往每個小鎮加派人手。

    村鎮百姓被搶了東西,反抗之餘時有傷亡,生活多艱。當地節度使卻故意放縱不肯根治,如此他們才有藉口上報朝廷,說外敵不斷來犯,藉此募兵攬錢。

    王時景親眼所見,才發現自己所尋的江湖不是刀光劍影的俠義柔情,而是道義之下的公正天理,是一腔熱血憂國恤民。

    聽人讚揚自己的好友,陳皎靠著柱子,為記憶中那位俠義柔情的少年欣慰。

    “陳尚書此人嚴苛不近人情。當初廣修灰路,有位大人因為時間晚了月餘,便被她找了麻煩,被罷官草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