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陳皎進入書房後,才發現太子正在和內侍商談事務,屋內氣氛低迷肅穆,壓得人喘不過來氣。

    那人疑似暗衛,躬身道:“殿下,那幾名傳遞欣喜的叛徒要如何處置……”

    太子淡淡飲茶,風輕雲淡道:“拖下去殺了。”

    陳皎走進來時,恰好聽見這句話,當即心神一凜。

    太子從來都是清風拂面的和煦姿態,這還是陳皎第一次見到對方另一面,頓時心頭一緊,暗想自古成王敗寇,能成大事者果然都非心慈手軟之輩。

    暗衛很快退了下去,陳皎站在屋內躊躇著沒有說話。謝仙卿挑了挑眉,道:“怕了?”

    陳皎就是怕,也不能當著太子面表現出來啊。她瞬間馬屁精附身,當即豪邁道:“怎麼可能?臣是覺得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更何況就算世人都怕殿下,我陳皎也絕對不會怕你!”

    這本是陳皎說慣了的吹捧話語,沒想到這一次太子跟以往不同。他嗤了一聲,嗓音清冷道:“不怕?不怕當初為何要走?”

    聽到這句質問,陳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謝仙卿是指上次自己帶著雞湯從太子府離開的事情。

    她頓時無語了,心想這還不是你這個反覆無常的上司斥責,她才會走嗎。現在居然又成了她的罪過了。

    也不知道太子怎麼回事,最近脾氣越來越奇怪了,都怪那個可惡的小人背後進自己讒言。

    陳皎心中吐槽,面上卻依舊是一副敬仰的神情,惶恐道:“我那時瞧殿下似是生我的氣,心中不安,又害怕留下來令殿下更加生氣,這才走了。”

    她委屈地說:“臣當時特意帶來熬了許久的養生湯,殿下未嘗一口,說來也是可惜呢。”

    謝仙卿抬起眼,睨了眼她,眼眸不明:“是嗎?”

    他似是漫不經心道:“幾日不來見孤,孤原以為你是有怨氣……”

    陳皎當即不敢置信,瞪大眼睛,浮誇道:“殿下怎麼能這麼想我?我對殿下之心天地可鑑,這次去山莊也不忘專程替殿下尋來這道平安符!”

    “這是慧言禪師師父當年贈與我祖母的平安符,能祛病擋災,我剛回城便惦記著給殿下您送來!”

    陳皎說得信誓旦旦,情真意切,若是張公公在此聽後估計都要牙酸了,謝仙卿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滿意。

    陳皎也敏感地發現,太子似乎沒那麼生氣了。她膽子稍稍大了一點,又開始滿嘴跑馬車,義正言辭道:“我可是把殿下放在心上,時刻惦記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雖人未在長安,心卻是始終惦記著您,一日三餐地想你!”

    謝仙卿看著陳皎,明知她在胡言亂語,卻依然忍不住笑了。這是數日來,他展露的第一個笑顏。

    明知不應該,但誰又能控制心動呢。

    人與人之間的悲歡並不相通,有人在苦苦糾結抑制感情,有人卻是滿腦子的升職加薪當小弟。

    陳皎根本沒發現謝仙卿眼底的晦暗,她得到消息有人背後進自己讒言,這次來太子府便是為了重新做回太子心腹。

    謝仙卿皺眉思索時,她小心翼翼上前,將自己準備好的平安符遞至給對方面前,道:“這便是那道平安符了。這是我出生那年,祖母親自給我佩戴而上,現如今我把它送給殿下。”

    她眼眸清澈,認真道:“此後惟願殿下平安喜樂,建泰安康。”

    少年素手纖纖,掌心安靜放置著荷包,荷包精緻華美,上面繡著朵朵桂花,透過它便彷彿能瞧見少年的身影。

    謝仙卿看著那個漂亮的荷包,一時間無語凝噎,心中情緒難耐。

    他本該呵斥,他明知不可,他懂得此時當回頭是岸……但他最後卻伸手接過了。

    謝仙卿垂下眼,斂過眼中陰霾,拿著荷包,指尖緊握,心中思緒不明。

    見他接了荷包,陳皎也暗暗鬆了口氣。她這次來見太子,發覺對方似乎對自己隱隱有不滿和隔閡,這才急中生智,說出了放在那番話。此刻兩人解開誤會,她作為太子手下第一小弟的身份就保住了!

    陳皎沾沾自喜時,謝仙卿忽然問了一個無關的問題:“孤對氣味敏感,你如今知道是桂花糕惹禍,以後還吃嗎?”

    陳皎先是茫然,隨後猶猶豫豫道:“……還吃吧。”

    她想自己和太子現在重歸於好,自己剛才又親自送上了珍貴萬分的平安符,怎麼說都是親信了,自己悄悄吃個桂花糕應該沒什麼大事吧。

    陳皎這麼想著,也如實回答了。

    聽到她的回答,謝仙卿不由詫異。他眯起眼,繼續問道:“為什麼?你不怕我因此厭棄遠離你?”

    他知道陳皎的心智和手段。以她的性子,絕會做出因桂花糕而惹怒自己這種不理智的事情,沒想到對方的答案卻和他想象中完全相反。

    陳皎只是猶豫了一下,便坦言道:“當然怕。可是……心愛之物,怎麼能隨意捨棄呢?”

    陳皎說這句話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是太子的親信,身份特殊,又暗示桂花糕是自己的心儀之物,殿下素來善解人意,肯定不好意思在這種小事上為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