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terI 作品

遠征之路:第二十七章 最後的王座

    帝皇幻夢號的艦橋中燈火通明,這裡已經很久沒有如此敞亮過了,那亮起的明亮燈光照耀在偌大穹頂周圍的大理石石柱上,金色的絲線與其兩側的凋像在燈光之下閃爍著光彩,潔白的大理石地面也將昔日的光輝重新潑灑到四周各處。

    階梯式艦橋臺面上,一臺臺早已不知道沉寂了多少的終端儀器,其邊緣外殼也都在燈光之下閃爍著點點光芒,那裝飾與烙印在其上的帝國金色天鷹,也在燈火之下閃閃閃發光,同樣閃閃放光的,還有艦長寶座上的天鷹。

    雷娜坐在王座上,那是一座背部高起的銀色王座,其椅背的頂端分割,延伸出了好幾個宛如劍鋒一般的部分,它們高高地從王座之上伸展出來,刺向頭頂的高聳穹頂。

    金色的絲線裝飾在王座靠背的兩側,那些金線從低端延展出來,又隨著高起的王座靠背而向上方的中央位置合攏,它們在那裡匯聚成了一隻抓著閃電的金色老鷹。

    在王座的兩側,蹲坐著兩隻銀色的巨狼,那兩隻狼不同於太空野狼的咆孝冰原野狼,也不同於影月蒼狼地昂首月狼,那是兩尊驕傲的白色巨狼,它們蹲在王座兩側。

    其中右邊的那一隻驕傲地昂起手,舉起自己的利爪,將驕傲的頭顱揚起來俯瞰著,與凝視著王座面前的一切來訪者,眼睛凝望著遙遠的地方。

    而在另一側,左邊的那隻狼則更加低調,它雙腿撐在地上,坐在那裡垂下頭顱,似乎在思考著些什麼問題。

    兩隻狼拱衛著那金銀相間的王座,那大理石製成的堅硬王座並不如大多數帝國的王座,尤其是黃金王座那般奢華與華美,甚至可以說低調得有些過分,整體上沒什麼複雜的花紋與凋刻,樸素,但卻有著不平凡的氣質。

    因為眼前這看似不起眼的王座,在過去,被稱為與泰拉上的金色王座,並肩而立的雙王寶座之一,帝國有著兩個王座,兩位君王,其中一位端坐在泰拉上,執掌著帝國的一切權威與未來走向,而另一位君王,則踏入廣袤的銀河,化身為帝國的利刃與戰盾,為新生的人類帝國擋下一切銀河之中的魑魅魍魎。

    雷娜還記得在當時,那自己幾乎已經快要忘記的日子裡,帝國遠征軍的最高軍事統帥,在原體們歸來前,所有阿斯塔特軍團的最高領袖維託曾坐在這裡,端坐於這驕傲之狼之間的王座上,面接與聆聽著來自整個遠征軍的求見者,傾聽他們的話語,做出決斷與命令。

    這裡,曾是被稱為與泰拉皇宮之中的帝皇金色王座,齊名的帝國權力中樞,在這裡,維託代表著人類之主行使大權,他坐在這裡,指揮著麾下前所未有的龐大軍力橫掃銀河。

    但後來,隨著所有原體的迴歸,尤其是當荷魯斯成為戰帥之後,維託的權力也就被稀釋了,雖然他本人倒是挺樂意的,維託可不喜歡一直坐在這王座上,聽著各路人馬到自己這兒嗶嗶歪歪。

    他更想抄起鏈鋸劍與爆彈槍,穿上瀟灑的風衣從雷鷹上跳下去,和各路敵人大打特打,就算要指揮作戰,維託也更傾向於親自踏上戰場,直接在現場去指揮作戰,與他的戰士們並肩戰鬥在一起。

    所以,這王座對維託而言,他可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束縛他放開手腳,去到地面上和阿斯塔特,以及凡人輔助軍們並肩作戰的王座,所以,當荷魯斯成為戰帥後,維託就把王座讓給了雷娜,讓她坐在這裡指揮帝皇幻夢號,以及遠征軍艦隊。

    最早雷娜還挺不適應的,她很少坐上這王座,總感覺那是僭越之舉,但久而久之的,在一場場維託帶來的驚險刺激,或者說,玩心跳的瘋狂戰鬥冒險後,雷娜總是在緊繃著神經指揮完畢後,一下子精疲力竭地坐在這王座上。

    所以久而久之地,雷娜也就習慣坐上著王座了,她坐在這裡指揮了不知道多少次驚險的太空戰,親臨了多少慘烈的,幾乎不可能取勝的戰役,她在這裡見證了大遠征的高潮,也見證了荷魯斯之亂所帶來的遠征末路。

    她坐在這裡,親眼見證了尹斯特凡五號的背叛,見證了叛徒大軍向太陽系進發的銀河豪傑,也隨著它一起親歷了暗隱遠征與馬庫拉格保衛戰,在這裡與王座上,與萬千戰士一起見證了第二帝國的誕生。

    還有後來,雷娜奉維託之命,率領著帝皇幻夢號通過亞空間靜默引擎穿越燃燒的銀河,從叛徒們的龐大包圍圈與鮮血戰場外圍衝入太陽系,在那裡與帝國之拳,聖血天使還有白色疤痕,還有千千萬萬忠於帝國的勇士們,一同見證了戰帥荷魯斯降臨泰拉的那一刻。

    這裡,這王座幾乎見證了整個大遠征的開始,也見證了那偉大征程最後的闇然結束,隕落於兄弟相殘,同胞決裂的燃燒銀河之中。

    所以當雷娜坐上這王座時,當她時隔幾十年後,再次坐上這王座時,她感慨萬千地靠在了著銀色的椅背上,俯瞰著下方曾經熙熙攘攘,但現在卻空無一人,一片死寂的艦橋,就如同那早已消失在人類記憶中的大遠征一樣,迎來了自己的落幕。

    雷娜長長地嘆了口氣,她的手指輕輕地叩在兩側扶手上的狼頭凋塑上,站在她一邊揹著手的葉塔扭過頭去看向自己的母親,“你舒服?是太累嗎?你最近總忙著準備離開的事。”

    “不,沒什麼葉塔,只是..........回憶起了遠征時的一些事,有些感慨而已。”雷娜腦袋靠在王座上,輕聲地說道,她無聲地嘆了口氣回憶著那已經落幕的遠征,那人類最為驕傲的大遠征的往昔回憶。

    但她身邊的葉塔,卻因為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她依舊激動且眼中閃爍著神采地扭頭看著兩邊的巨狼,她對於終於可以離開這兒了感到十分的激動。

    “很快我就能見到泰拉了!帝國,還有你和老爸,元帥以及帝皇造就的帝國,光是想想就讓人迫不及待!”

    雷娜看著身旁激動的女兒,她不知道怎麼告訴葉塔,告訴她外面的帝國變成了什麼樣,她不想傷害她,傷害這個對未來,對帝國充滿了嚮往與希望的小姑娘,她已經等待那一刻太久了,雷娜不想讓那一刻蒙上陰霾,就像她自己的心情一樣。

    但葉塔卻似乎沒有注意到母親眼中的哀傷,她激動地環顧著四周空蕩蕩的艦橋,大步走到了前面王座前方偌大接見圓臺的邊緣,俯瞰著下方的龐大階梯式艦橋空間。

    “而且不僅如此,很快我就能親眼看見你和元帥是怎麼打仗的了!不是從故事裡聽來,而是親眼所見!我敢肯定那會讓人印象深刻。”

    雷娜看著前面的小女兒,她的手撫摸在一邊的王座扶手上,她垂下眼睛長長地嘆了口氣,雷娜綠色的眼睛看著自己已經長出皺紋的手背,她將手放在那扶手上,她已經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沒這麼做過了。

    在過去,她總是將手放在著狼頭扶手上,一是因為這樣會讓自己的手肘有個支撐點,會舒服很多,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維託還坐在這王座上,指揮著遠征軍的千軍萬馬時也會把手放在同樣的位置上。

    她把手放在那裡,就彷彿,從那維託的手掌中獲取力量,在每一場無論多麼艱難,多麼絕望的戰役中獲得勇氣,在困境之中獲得決心,讓那力量引導她與身下的戰艦走向勝利。

    但雷娜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幾十年沒飛上天了,幾十年在這地方作為一個母親,一個操心收成,生活與繁雜瑣事的定居點領袖,還能否像當年那樣駕馭這條驕傲的鉅艦,這條維託親手交給她的鉅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