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31章 第 31 章




    樊長玉和胞妹齊齊“咦”了一聲,眸中難掩驚喜。



    樊長玉拿起那副對聯反覆端詳:“你還會作畫?”



    謝徵說:“會點皮毛。”



    樊長玉盯著他春聯下方那一簇生機盎然的野草:“夠用了。”



    又抬眸瞅了謝徵好幾眼,說:“你去街上賣字畫,我覺得應該也能賺很多錢!”



    憑著他這副相貌和工筆,肯定有大把姑娘願意去買他的畫!



    謝徵原本聽她那些誇讚上揚了幾分的嘴角,在聽得後兩句時,又壓平了。



    他道:“我不作不稱心意的畫。”



    樊長玉知道這人脾氣一向臭,得他這麼個回答也不意外,盯著他繼續寫橫批。



    他提筆寫的是“忍得春生”四字,字跡方遒有力,彷彿也帶了股野草破土而生的蓬勃和韌勁兒。



    那副對聯樊長玉已極喜歡,看到這橫批,更是滿意。



    為了顯得相襯些,謝徵在橫批和上闕的春聯紙上也畫了幾筆野草。



    樊長玉歡歡喜喜地把寫好的對聯放到旁邊的櫃子上鋪著晾乾。



    這副春聯已經沒了那點墨跡,買的春聯紙又只夠寫三幅,樊長玉還想給趙大娘他們也寫一副,當即決定把這副對子貼大門口。



    謝徵寫給兩位老人的春聯是一對福壽安康的吉祥對子。



    寫最後一副春聯時,長寧兩手扒拉著書案,墊著腳揚起脖子道:“寧娘也想寫。”



    樊長玉想著這副對子反正只是貼在家裡自己看的,便把寫橫批的紙找出來,讓謝徵幫忙想了一副對子,寫到紙上後,她手把手教胞妹抄上去。



    她帶著長寧寫完橫批,又用自己的狗爬字體寫完上聯。



    字雖然醜了點,但樊長玉瞧著還挺滿意的。



    她把毛筆塞回謝徵手中:“你來寫下聯。”



    謝徵望著那大到快溢出整張春聯紙去的字,沉默了一息,用狂草寫完下聯,看起來才沒那麼違和。



    他寫的所有字體,都規避了自己原本的筆跡,不會叫識得他字跡的人察覺。



    樊長玉本想就此收工了,長寧卻不知何時溜出了房門去,把在堂屋雞籠子的海東青抱了過來,滿眼晶亮看著樊長玉:“把隼隼的腳印也印上去!”



    她的抱法很講究,一隻胖手抱著海東青肚子,一隻胖手扼著海東青脖子,大有海東青不配合就直接拎鳥脖子的意思。



    謝徵對上海東青驚恐又無助的眼神,心情有些微妙。



    這姐妹兩應該是親生的。



    樊長玉摸了摸海東青腦門上的羽毛,想了想說:“行!”



    她把硯臺拿過來,提起海東青一隻爪子伸進去一沾,在長寧寫的橫批後邊印了一個隼爪印。



    被拍腦門子的陰影還在,海東青縮著翅膀全程一動不敢動,只餘一雙豆豆眼瞪著,茫然又可憐。



    印完爪印後樊長玉用溼帕子擦乾淨了海東青腳上的墨跡,這才對長寧道:“抱回去吧。”



    長寧高興地抱著海東青去堂屋放回了雞籠子裡。



    樊長玉則去廚房找了中午沒喝完的米湯糊糊,先把三人一隼共同完成的春聯貼到了堂屋的門框上,才帶著米湯糊糊出門去貼那副“忍得春生”的對子。



    趙家老兩口聽說謝徵給他們也寫了對子,出來看樊長玉幫他們貼上的新聯,笑得合不攏嘴。



    巷子里路過的其他鄰居瞧見了,新奇道:“長玉,你夫婿還會寫對子?”



    趙大娘一直不願樊長玉因宋硯的事叫人瞧低了去,聽人這麼問起,當即就道:“那可不,那後生也是個會識文斷字的,你瞧瞧這筆字,比街上賣的春聯寫得還好哩!”



    在這小地方,識得幾個字便算得上是個本事人,不說考上秀才,單是考上童生,說親時姿態就得比旁人高上一大截。



    那婦人看了連連點頭:“比起往年宋硯給大家寫的春聯也不差,還是長玉會挑夫婿!”



    她說著衝樊長玉笑道:“讓你夫婿也給嬸子寫一副成不?”



    從前一到新年,宋硯就會去集市上支個攤給人寫春聯補貼家用,巷子裡的鄰居找他寫,他一概不收錢,大家自帶寫對聯的紅紙就行,不過大家找他幫忙寫對聯,大多都還會送上一點東西以示心意。



    今年宋硯一家搬走了,找人寫春聯還得花個十幾文,買現成的也不便宜,巷子裡大多人家家中都沒備春聯。



    樊長玉想了想謝徵的臭脾氣,婉拒道:“對不住嬸子,家裡沒備多的春聯紙了。”



    那婦人直接道:“嬸子家中往年買的春聯紙還有哩!”



    謝徵不知何時出現在大門口,婦人見了他,笑問:“長玉相公,你得空幫嬸子寫副春聯不?”



    “長玉相公”是個什麼鬼稱呼?



    樊長玉生怕他那張利嘴說出什麼刻薄話來,正想再次替他拒絕,卻聽他道:“您把紙拿來。”



    樊長玉有些錯愣,那婦人得了謝徵這話卻極為高興,轉頭就往家走:“你等著啊,嬸子這就回家拿紙去!”



    彷彿生怕謝徵下一刻就反悔。



    樊長玉想著他應下來,八成也是顧慮自己,走進院子後忍不住道:“你要是不願意,不用勉強應下的。”



    謝徵淡淡抬眸:“我何時說我不願意了?”



    樊長玉:“……”



    先前是誰說不作不稱心意的畫的?



    行吧,那是作畫,寫幾個字不妨事,是她想太多了。



    很快那嬸子就拿著紅紙上門來了,不過來的不止她一人,還跟著好幾個同樣拿著紅紙的婦人和婆子。



    見了樊長玉無一不是笑呵呵道:“聽說長玉你夫婿在給人寫春聯,大娘家中今年也還沒寫春聯呢,就厚著臉皮一起過來了。”



    都知道筆墨紙硯金貴,她們自然也不是空著手來的,家中磨了豆腐的帶了一碗豆腐過來,自己做了米花糖的包了幾塊米花糖,進門就遞給長寧,讓她當零嘴吃。



    樊長玉看著拿東西上門的人,拒絕也不是,替謝徵應聲也不是,只能看向了謝徵。



    他已把放在南屋的筆墨硯臺拿到了堂屋來,接收到樊長玉的眼神,淡聲說了句:“各位嬸子先坐。”



    這便是應下的意思了,樊長玉就讓眾人先坐到火塘子旁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