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逢新 作品

第78章 第 78 章

    “我也覺得不是謝二,老實說,謝家是臺之中唯一明確贊成聖人扶持寒門的一方,謝佑就是腦袋被門板夾了,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讓家族立場不穩,此事更像是有人刻意把風向指向謝二,實則是要搞謝家!”

    “說的有道理!話說回來,若我是張驍,之前搞風搞雨,搞得謝二一身髒水,現在又發現他是無辜的,必然沒了底氣。”

    “我都有些佩服謝二了。換了是我,無端端一盆髒水潑過來,擦都擦不乾淨,甚至還可能影響仕途清譽,那我非得和他拼命,可人家非但沒有被影響,還越發勤奮努力。”

    “哎,這世上最叫人唏噓的,就是比你勤奮的人,還比你優秀。”

    “我不和你們說了!我要去讀書了!”

    “我也不說了,不過下次交流是什麼時候?怎麼才能去?”

    “成績好的去唄。”

    “……我去讀書了!”

    說是這麼說,可天下哪有不漏風的牆。

    正經的解釋無力,有趣的反轉卻能瘋傳,一處說,便處處傳,很快,盧照晉找到了謝佑。

    雖然祭酒說過,即便張驍已有表態也不要外傳,以免再掀議論,只管叫此事平平淡淡過去就好,但謝佑之前深受其害,他還是私下告訴了謝佑。

    “二郎,這件事上你處理的極好。張驍是此事苦主,他表這一次態,比你自己解釋十句都更有用。如今雖沒有當眾為你正名,但大家心裡都清楚是怎麼回事,你可以放心了。”

    謝佑聽完,態度比盧照晉想象的要更冷靜。

    盧照晉笑道:“我只是來知會你一聲,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謝佑聞言,忙向盧照晉道謝。

    盧照晉話鋒一轉:“對了,這幾日太忙,都沒工夫約你兄長出來喝酒,他近來都還好吧?”

    謝佑心頭一動,立刻道:“很好!日前,大哥大嫂還帶著家人前往北山拜見靖安長公主。”

    盧照晉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笑著點頭:“是,我聽說了,那就太好了。”

    謝佑挑了挑眉,露出笑來:“有勞盧博士。”

    和盧照晉談完,謝佑有一瞬間的恍惚,同時也留意到國子監不同的氛圍。

    如果說這之前他是壓抑著情緒,半演半忍來行事,那麼在嚐到如此行事的甜頭和利處後,扮演的成分越來越少,隱忍的情緒也越來越弱

    不知不覺間,他已是自動自發願意去這麼做。

    在對待張驍的態度上,他是用了些心機的。

    不必對他刻意的釋放關懷善意,但在他需要幫助時,也不必猶豫遲疑。

    只管將他當做是個無關緊要的外人,去想自己應該如何行事。

    因張驍的出身與謝氏差距太大,哪怕謝氏找到兇手,都會被質疑是否找了替死鬼。

    所以,沒有比讓張驍來證明他的清白更合適的選擇。

    而今,這些都如大嫂所言,一一實現了。

    他未費口舌便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他不是兇手,謝家在朝中的立場自然得穩,甚至能反過來將此事疑為政敵對謝家的惡意汙衊。

    大哥看待他的目光和態度,也不同了,從北山回來時,甚至還誇了他。

    可是,當謝佑真的走到這一步時,竟沒有想象中那種獲得圓滿的滋味。

    除了在重新維護謝家立場一事上感到欣慰喜悅,其他的,好像沒那麼在意了。

    因為他想做的,想實現達成的,不止這些。

    謝佑走著,熱風迎面而來,將心中最後一層陰霾吹散。

    他露出輕鬆的笑容,步伐輕快的走向教舍。

    ……

    謝佑事情剛剛告一段落,又有兩件事先後在朝中炸開。

    其一,商辭得安王引薦入京,憑數年政績、十足資歷,以揚州都督府錄事拜為殿中侍御史。

    隨著這個年輕人在朝中冒頭,立馬有人開始摸他的底,這一摸,竟徹底熄了聲。

    除了設在邊關的聖人親兵,大周境內還設都督府,其中又有四大都督府,多為聖人親信所領。

    這商辭不僅是北山門生,還在北山結業之後投身揚州都督府安王麾下為其幕僚,數年來政績可觀,深得安王器重。

    商辭雖沒有經歷科舉,但一來他本就是寒門學子,二來又有真才實學,來已有了卓越政績,最重要的是,他背後是安王和北山。

    如此人才,一朝冒頭,來勢洶洶。

    其二,商辭上任之後,並沒有空享殊榮或經營交際。相反,他第一時間向聖人獻策,針對由尚書省左司郎謝原提出的、且經朝臣討論多時都無定果的國庫空虛一事,提出了切實的辦法。

    據說,聖人在散朝後,竟單獨召見商辭,談了近一個時辰,御書房中頻頻傳出聖人爽朗大笑之聲,伺候在外的內侍都驚了,一時間紛紛傳開,越發讓商辭這個朝中新貴在朝內朝外聲名大噪。

    “括戶?”散值後的小酒肆裡,段炎聽著袁家兄弟打聽來的消息,面色驚詫:“這就是他出的法子?”

    袁培正:“可不是,直接檢括脫籍逃稅的流人,重新入籍,收其賦稅。”

    段炎一個初級武官,對錢財並不敏感:“這能括多少?”

    周玄逸面色沉靜,淡淡開口:“流人之所以會出現,多為地方豪紳與官員相互勾結,強佔百姓土地,百姓沒有土地,無法拿出足夠的錢穀交稅,但落在他們頭上的賦稅卻仍是那麼多。綜歷年各道上貢賦稅之差,若真鋪開來查,幾十至上百萬貫不等吧。”

    “百、百萬貫?”段炎就算再不差錢,也被這數目嚇得險些咬了舌頭:“能有這麼多?”

    周玄逸瞥他一眼,懶得解釋。

    盧照晉蹙眉:“可這樣的收入並非常賦,朝中難道沒有反對?”

    袁培正扯扯嘴角:“你們國子監的消息真不靈通,當然反對啊!商辭此舉被視作惡意斂財,可聖人一連個反問,直接將朝臣問的啞口無言。此事自被提上議程,就一直沒有商量出結果,都跟著渾水摸魚,如今突然來一人,出謀劃策,細緻具體,只要你拉開錢兜準備裝錢即可,試問誰不願意?”

    所以,聖人不僅準了商辭的提議,還特封他為括戶使,命尚書省全程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