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娘 作品

第50章 第五十章

    康王和高都知?

    趙白魚心有疑惑,宴席間便多加關注,發現康王會吃掉高都知不愛吃的菜和肉,高都知則全程負責佈菜、倒酒和盛湯,二人動作極為自然。

    如果是主僕關係,高都知所行是職責之內,如果是朋友,則關係越線。但挑揀走家僕碗裡吃剩的食物絕對不是主子,更不像是朋友。

    康王年近不惑,至今未婚。

    霍驚堂娶男妻,皇室和朝臣雖驚訝但都沒跟天塌下來似的痛斥,有朝代開放的原因,也是因有前例吧。

    猜到原因,趙白魚便收回注意力和好奇心。

    酒樓夥計上來一盤白灼河蝦,趙白魚剛拿起筷子,盤子就空了。

    霍驚堂見狀,問:“想吃?”

    趙白魚:“這時節河面都結冰了,沒想還有新鮮的河蝦……活蝦白灼,肉質鮮甜彈牙。”他很惆悵:“可好吃了。”

    霍驚堂:“再要一盤?”

    趙白魚:“分量少,怕不好搶。”

    聽到他們聊天動靜的康王湊過來:“要不我撥一兩隻給你們?”

    在和霍驚堂說話的功夫,康王就盯著白灼蝦,至少搶走半盤。

    趙白魚不好意思要,霍驚堂就沒有臉皮薄的時候,將手邊的碗一推:“好歹是你侄子侄媳婦,還是親上加親的外甥,不翻兩倍你有臉給嗎?”

    康王不僅有臉,還能更無恥,回頭就把高都知剝好的白灼蝦捧出來,假模假樣地說:“哎呀,看我不提醒,蝦頭蝦殼都剝開了,你們還想要嗎?小白魚,你還要不要?”

    都這份上了,誰還能要?

    趙白魚抽抽嘴角:“不了。您自個兒吃吧。”

    康王唉聲嘆氣,搖頭晃腦:“他小的時候被分到陛下身邊,其實照顧我居多,吃飯的時候還滿心滿眼顧著我。”

    “……”

    趙白魚心裡默唸,秀分快。

    霍驚堂坐直身體,拿溼巾擦手,目光盯著樓道口說:“我剛看了菜單,咱們這桌點了兩大盤白灼蝦。等會兒端上來,你捧著碗,我來搶……準備。”

    趙白魚連忙捧起碗:“沒這麼快——”話音未落就看見酒樓夥計當真端來一盤白灼河蝦,不由愕然:“你怎麼知道?”

    霍驚堂:“聽到了。”

    哦,習武之人耳力非凡。

    白灼蝦剛放下來,立時就有人拿筷子,趙白魚根本沒看清動作,就是虛影一晃,風捲殘雲似的,眼睛一定,盤子又空了,而他碗裡的白灼蝦堆滿一座小山。

    回頭看去,沒搶到的其他人都面露扼腕痛惜之色,反觀霍驚堂,放下筷子,拿溼巾慢條斯理地擦手,滿臉雲淡風輕,但趙白魚能看到他淡定表情下的得意。

    霍驚堂乜過來,琉璃色的眼瞳裡清晰倒映著趙白魚:“小郎,為夫如何?”

    趙白魚豎起兩個大拇指:“武藝高強,出神入化,迅雷不及掩耳,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氣勢,不愧是我的夫君!”

    “一般,失常發揮。”

    霍驚堂擦手的動作頻率瞬間加快,身板挺更直了,感覺要不是得維持形象,估計現在開始抖腳了。

    趙白魚剝光蝦殼,想分霍驚堂一半。

    霍驚堂說他吃了會長疹子,趙白魚只好作罷。

    但霍驚堂還是很刻意的在康王面前抱怨他不能吃河蝦,可惜小郎一番心意。

    康王隱晦地翻白眼,側過身體懶得搭理霍驚堂。

    霍驚堂凱旋,志得意滿地喝小酒。

    ……是真的幼稚。

    趙白魚冷靜地吃蝦,懶得配合。

    午膳用了一個時辰,其他人各有娛樂活動便就此散場,倒是高都知邀請他們一塊兒到他名下一座梅園鬥茶,還能打馬球。

    到了地方,才知梅園接連七天對外開放,無論何種身份都能進來賞梅鬥茶和打馬球,兩邊分別開了賭球局和賭茶局,而球場上最厲害的兩支球隊,以及鬥茶大師均是高都知的人。

    無論何種情況,基本莊家通殺。

    高都知笑呵呵地說:“其實沒掙多少,掙來的銀子都花在梅園的維護上了。”

    管天子私庫的人說他沒掙多少等於說不會掙錢,趙白魚能信?不過財不露白,趙白魚懂道理,便笑一笑表示信了。

    高都知邀請他:“小趙大人不如賭一把?”

    趙白魚連連擺手,作態謙虛:“我不太擅長。”

    高都知就喜歡趙白魚這種霽月光風的讀書人,輸再多也不會鬧大脾氣,更不會輕易染上賭癮,於是力邀趙白魚玩一局關撲。

    梅園也設置不少博具,關撲和骰盅最受歡迎,自然必不可少。

    園子裡不少朝官、官夫人、官小姐和平民百姓一樣熱衷於賭博,而除夕到元宵的這段期間是大景唯一不禁賭的日子,上至天家,下至販夫走卒都可以玩。

    趙白魚俊秀的風姿和溫和靦腆的笑容一出現在賭桌上,便吸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時下審美趨向於風姿俊秀、氣質溫和儒雅的文人,無論男女都愛這款,因此趙白魚很是符合他們心裡的審美,當下便有不少官夫人和官小姐們私底下談論。

    便是趙白魚已嫁人也不妨礙她們對美人的欣賞和討論,而大景此時的風化還頗為開放,對女子的束縛並不嚴。

    高都知問:“牌九還是骰子?”

    趙白魚:“好幾年沒玩,都一樣生疏,所以都可以。”

    旁餘人一聽深感惋惜,也在意料之中,果然不會玩,同時可惜他今天怕得割肉了。可惜歸可惜,有時候看別人輸太慘也能橫向安慰自己賭技還挺好,因此聚集過來的人很多,沒一個提醒趙白魚慎玩。

    高都知替他選了骰子,玩法簡單,賭大小就行。

    別人都緊盯莊家手裡的骰盅,絞盡腦汁地估算,在押大押小兩邊舉棋不定,而趙白魚卻在骰盅落桌時就將銀子拋到豹子。

    他身旁一個小姑娘忍不住提醒:“我在這兒盯了三十盤,就沒出過豹子,你別是不知道豹子什麼意思吧?就是三枚骰子相同點數,很難搖出來。”

    “是這樣嗎?”趙白魚笑著說:“多謝提醒。”

    話雖如此,趙白魚還是沒把銀子拿走:“我看它賠率很高,要是能一把押中就等於玩了四十八次,所以就選它不變了。”

    果然是新手,只有新手會被高賠率但基本不可能出的點數吸引。

    小姑娘聞言紅著臉頰支吾著說不出話,反倒是高都知告訴他豹子難出,押大中的幾率比較高。

    趙白魚揣著手,搖搖頭笑說:“我有預感,這次會出現豹子。”

    只有新手才會在賭博時全憑直覺,不過反正是娛樂,隨他去了。

    高都知揹著手站在趙白魚身邊,沒再勸阻。

    此時莊家喊著買定離手,打開骰盅,嘴巴比腦子快:“三個五,豹子——豹子?”詫異地看向唯一押豹子的趙白魚,“一賠四十八,您的銀子拿好嘞!”

    高都知滿目驚詫,趙白魚一邊收銀子一邊很平靜地說:“看來我今天運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