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亂彈琴 作品

94.在一起(2)

    一條丈餘寬的小河,在房子和巷子的間隙裡時隱時現。不遠處,一座拱形的石橋,橫跨在河水上。“好美!”他不由感慨。“美吧?”她依舊抱著他的胳膊,依偎著他。“想你的時候,我就坐在石橋邊上,想著有一天有錢了, 就和你在這裡買一座房子,早上起來,一起這麼牽著手,聽著巷子裡那些聽不懂的小販吆喝,沿著這些巷子,慢慢地走。”她繼續著她的幻想。“餓了, 就去寬街那裡, 吃一碗豆花,或者一碗混沌, 然後繼續走。這小河上,有好幾座石橋呢,每一座都不一樣,聽說有兩座是明代就有的。河裡還有烏篷船呢,待會兒太陽出來的時候,它們就會來了。”其實,以他現在的財力,可以在這裡買最好的房子,無所事事地享受一輩子。這正是他嚮往的。可是,他嚮往的生活裡,那個女主人叫程曉……“你真不打算做演員了,要在這裡隱居?”他問她。“只要你陪著我,我就肯。”她說。他沒有回答她。“我知道,你有許多大事要幹,不會陪我的,我就是想想。”她說。“這裡有酒店嗎?”他岔開了話題, “咱們得找家有空調的。”“還得帶個大浴缸, 夠咱們倆一起坐在裡面。”他就笑,看著她,眼神裡多了許多的憐愛。“影視城那邊有旅館,空調興許有,浴缸恐怕夠嗆。”“咱們找個出租車,去城裡。”出租車直接把他們拉到了一家大酒店的門口。辦好手續,去樓上的客房。進門,關門,他便一把抱住她,嘴唇找上了她的。這一回,他們是先精疲力盡了,才想起浴缸來。他就起來,去浴室裡給浴缸放水。“等會兒,先消一下毒!”她在床上喊。“怎麼消啊?”他站在那裡,不知所措。她就從床上起來,把淋浴那邊放著的浴液拿過來,倒在浴缸壁上,又找些衛生紙來,把那些浴液在浴缸壁上塗抹均勻。她弓著身子做這些的時候,他就從身後摟著她溫存。“別搗亂!”她嘴上說著, 卻絲毫沒有阻止他的意思。兩個人忙活半天, 總算把浴缸弄好,放上水。她站直了身體,面對著他說:“我還想讓你抱我進去。”他伸手攬住她的脖頸,用盡吃奶的力氣,總算把她橫抱起來。“你沒有去健身。”她摟著他的脖頸,閉著眼,微笑著說。“唉,你長這麼高,得配個一米八的大漢,才能抱的動你。”說話的時候,就洩了力氣,手一鬆,她就進了浴缸裡。“你在我心裡,就是最強壯的。沒有你的時候,我是迷茫的,不知道將來會是什麼樣子,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走多遠。有了你,我感覺不一樣了。就在你說要來找我的那一刻,我忽然就感覺,我的身後就有了一堵堅不可摧的高牆。只要我累了,沒力氣了,往後退一步,就可以依靠在牆上,不會倒下。那堵牆,就是你。”“我會做你的牆,堅不可摧的牆。”他又握住了她的小腿,堅實而富有彈性。“你長這麼高,這腳丫怎麼感覺不大啊?”“還不大?穿三十八號鞋了。”“我穿四一的呢。”“你是男人,男人腳大。”“嗯,好像比你的胸大。”“討厭!”終於安靜下來。“你想好了嗎?”他問她,“去過另一種生活,不再去做你的明星夢?”許久,她沒有回答。他也不說話,閉著眼睛,等著她回答。如果她非要跟著他,他就必須做好準備。程曉他不會放棄。他放棄了,程曉極有可能會重複二十年以後那條老路,嫁給趙世豪,過一輩子慘淡的人生。他會向她坦白,她不能做他的妻子。不是因為她有汙點,而是因為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如果她不肯接受,那也沒有什麼辦法,他會繼續資助她,去做她的明星夢。這樣,他們會互相失去,心裡會痛,可是,這是最好的選擇。沒有開始,便結束了。“你說,一個女人,依靠一個男人活著,是不是會被男人瞧不起啊?”她問。“只要這個男人足夠愛她,就不會瞧不起她。”他答。“愛,不會持續一輩子的。”她幽幽地說。“但我有足夠的財富。即便有一天我們不愛了,我也不會扔下你,你依舊可以無憂無慮地生活一輩子。”“那樣,我會失去我自己的。”她說。這是最好的選擇了。他便不再說什麼,只是手在她的腿上不斷地遊走。“你還行嗎?”她咯咯地笑著問。“要不要試試啊?”年輕就是好。這一回,徹底精疲力盡了,兩個人依偎著躺在床上,都很快進入了夢鄉。醒來的時候,已經豔陽高照了。“餓了。”她抱著他說。“想吃什麼?”他把手指插進她後腦的頭髮裡,輕輕愛撫著。這畢竟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將來他們會怎麼樣,他也無法預料。但他卻寧可選擇這個無果,如飛蛾投火。“這裡好吃的有好多啊,松鼠桂魚、酒釀餅、響油鱔糊、陽澄湖大閘蟹、碧螺蝦仁、紅糖紅豆粥……”她說了一大堆,然後說,“我都想吃。”“那會吃成大胖子的,就沒人找你演戲了。”她就咧著嘴笑。“你走了,我就又得吃盒飯,吃方便麵了,胖不了的。”“不要再租那種房子住了,對自己好一點,沒錢了告訴我,我會打給你。答應我。”他說的很鄭重。“我記住了。”她說。“衣服也可以買好一點的,只要符合身份,不太招搖,太奢侈。”“嗯!”她把頭放在他胸上,“你答應養著我了。”“我不想讓你失去鬥志,也不忍心看著你受苦。”“我知道,我很幸福,這就夠了。”兩個人出去,找個大的飯店,美美地吃了一頓飯。南方的城市和北方不同。在這個年代,大年初一依舊營業。營業的不僅有飯店,還有超市和服裝店。北方的城市,這年代過年的時候很冷清,大家都躲在家裡。而南方的城市,街上卻比平時更加熱鬧。這是一座真正的古城,優美的園林,小橋流水,白牆灰瓦,比比皆是。吃過了飯,他又和她去時裝店。她不像劉璐一樣,淨找貴的衣服買,只是買了她需要的,包括鞋子,都是普通牌子。在他的要求下,她穿上了新買的衣服,舊衣服卻要放在盛新衣服的袋子裡。他便幫她提著舊衣服。出了商場的大門,他順手把袋子連同舊衣服,一起扔進了垃圾箱裡。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半天才衝他喊:“我還要留著換的!”說完了就要衝向垃圾箱撿回來。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一時半會兒的又不走,待會兒再和你去別的商場逛。你可以再買一身替換的,多買兩身也沒問題。”她看著他,眼神裡還殘留著一絲憤怒。“我終於知道什麼叫有錢人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我那些衣服,還都很新的,一般老百姓都捨不得穿的。”他就看著她笑。“記住,你現在和一般老百姓不一樣了。”“因為有你是嗎?我不想讓你養著我!”她終究還是沒有去撿回那幾個盛衣服的袋子,只是有些生氣,不再挽著他的胳膊走。“瞎不了的,肯定有人撿回去穿,你就權當接濟窮人了。”他在她身邊說。她又挽住他的胳膊走了。“我和你去看看影視基地吧?”“我不想看那些現代仿古建築,沒意思。我覺得,你原先住的那個地方就挺好,有一種,似乎是帶了淡淡憂傷的古意,樸實無華而富有詩情畫意。”“就是太冷了。”她說,“天天凍的心揪揪著,手腳永遠冰涼。”他就握住她的手說:“有我在,不會讓你凍著。”兩人相視一笑,站在路邊等出租車。那個小鎮,其實挺大的,只是房子破敗些,還多是七八十年代的樣子。早上的霧氣已經散去了,街上多了匆匆而過的行人。窄窄的小巷蜘蛛網一般,通向四面八方。脫落的牆皮裡,露出黃土做的土坯或者灰磚來。河水微微泛著綠色,河的兩岸,都是低矮的房子,幾乎要與河水連接、融合起來。一條石階從河岸上一直通到水裡去,一級級的石階低窪不平,是長年累月,人們踩過去,留下的印跡。小鎮不同於城裡,倒有些像北方的城市,靜悄悄的,街上也少有行人。空氣有些潮溼,愈發增加了寒冷。兩個人坐在一座小橋邊的欄杆上,欣賞著這寧靜的同時,他還聽她說著她拍戲時的喜怒哀樂,仍舊是絮絮叨叨的。她現在拍的這部戲,他沒看過,甚至連劇情都不知道。他只是在她成為明星之後,關注過她,看過她的簡歷,這才知道,她是從這部戲之後,漸漸融入了這個圈子裡的。如今,這個亭亭玉立的人兒,就在他的身邊,並且和他不止一次地魚水之歡,簡直就如做夢一般。這是他重生以後,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更讓他想不到的是,他感覺自己很愛她,也不知道是愛她的身體,還是連她這個人一起愛著。“你冷不冷?”他問她。他們已經在這裡坐了很久很久了。這橋是圓拱形狀的,上面鋪了很大的青石板,已經被磨的錚亮,中間還留了深深的車轍。她聽別人說,這橋至少有四百年的歷史了。一株皂角樹,就生在橋邊,一抱多粗。他們此刻,就坐在那株皂角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