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無銀三千兩 作品

第三百零七章 噩耗

    (8000字大章。)

    公良巨的蠱蟲之中威力最強,堪稱最最恐怖之蠱的品種,無疑就是那“潛龍蠱”,此蠱之所以能擁有那般高的評價和殺傷力,只因該蠱蟲與尋常小蠱不同,屬於大蠱抱小蠱。

    即使中潛龍蠱的修士能夠有幸消除掉其中那隻“大蠱”,也絕對料想不到其實在最裡面還包藏著一隻毒性更強,發效更猛的特殊“小蠱”。

    潛龍之名,即是“潛龍在淵”,龍藏於深淵中,一朝出水,天下皆知,那種劇毒蠱蟲也是一般無二。那種個頭奇微的白色小蟲會靜靜潛伏在修士體內,待中蠱之人完全放鬆警惕的時候,猛然毒發,速度快之極矣,猝不及防,恍如閃電。

    該小小奇蠱一旦發效,其殺敵能力遠遠強過包裹在外頭的大蠱,因為根本來不及反應,立刻便就中招,慘遭毒害。

    被潛龍小蠱影響之後,修行之人周天內的滾滾真氣會瞬間喪失流動能力,如被門閥堵塞拴住一般,旋即各大竅穴也會緊跟著封閉,等同於手腳盡廢,內力全失,變得跟個從來沒有習武……不,跟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癱瘓病人一模一樣,簡直悽慘無倫!

    這也就是龐靈在那場何瑤城圍殺之戰中,要求公良巨無論如何也須把金鐧上的潛龍蠱,通通灌注進紅綢劍修體內的原因,就算圍攻最終失敗,被那個姓魏的小子意外出逃,也有辦法能叫他徹底淪為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廢人。

    此手段殺人誅心,該說那奇蠱實在太毒太狠,太難以捉摸!

    魏頡在馬棚處別了紅衣虯髯刀修夏侯焚後,一路上平安無事,直到在天燭英雄府北部,平陽郡六嶷山山腳的時候,那隻白色小蠱陡然發作,毒力鋪天蓋地,一瞬間的事情,年輕人便即沒了任何意識,從赤馬背部摔了下來,昏倒在地上。

    不知過去多久,朦朧間,被冰冷的涼水刺激面部神經,魏頡再度醒過來,發現此刻的自己已被極粗的麻繩緊緊捆住了身子,整個人被束縛在一個房內大柱上面,動彈不得。正如昔年在金梁王府異獸閣裡中了小郡主嬴凰的毒策,被那張大型捕獸網困束住身體,一樣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一樣的身臨絕望之地。

    周遭是一個個土匪模樣的蠻族男人,坐在西面虎皮大椅上的是個披頭散髮的兇悍大漢,堂內所有人都操著一口地道的北國異域嗓音,說話方式皆極度野蠻粗魯,一看就絲毫沒經歷過優秀儒家禮教的薰陶,故而一個個都那麼的愚昧粗野,跟山裡猿猴狒狒沒太大區別,最大的區別無非就是猴子吃果子,而人吃肉,猴子只會叫不會說話,而他們會講幾句蠻人蠻語罷了,其他的,動物該有的種種畜-生行為,這群狼蠻子,一樣都不會少,壓根就看不到什麼區別,人活得跟野獸山禽相類似,當真是一種悲哀,一種民族的恥辱。

    荒僻北國,果真處處蠻魯不堪!

    若換成平時,見到這種人,魏頡連看都不會多看他們一眼,直接拔出手中的劍,把他們全都砍死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死,誰也別想著苟活。

    魏頡本來就恨極了北地的蠻子,而他們那群山野土匪,又人人都是狼蠻族裡臭名昭著的惡人,如真正的虎豹豺狼,手上或多或少都沾著點無辜老百姓的鮮血,是十足的歹徒,對付這種人,那就更加用不著有所保留,見了就殺,一劍下去,均可落到實處,絕不至於傷及半個好人,他們當中絕不會有不值得殺的人存在。

    可現如今,魏頡束手無策,什麼辦法也沒有。

    為何會末路至此?只因魏頡體內的潛龍蠱劇毒發作,九幽真氣絲毫無用,膻中府海里的本命內力似被封印冰凍,根本無從運用,各大竅穴封鎖閉合,如城池東南西北四大城門關合,宛如“封城”。

    既然無法調用內力真氣,手腳難以活動,連最基本的心竅都受到強烈桎梏,心劍被強行插入“鞘”內,那麼就連心意操縱通靈法器殺敵這一最後手段都已無用,徹徹底底受人所制,生殺大權完全交於人手。

    對方心意,想不想殺人,將直接決定魏頡是生還是死。

    將紅綢劍修的兩柄佩劍搶走,然後將之用麻繩綁在柱子上的,絕非善類,那是一夥兒殺人不眨眼的山匪土賊,既然不幸落到那幫殺人如麻的土匪手中,十個裡有九個都要慘死,剩下的那一個,極有可能死得非常非常慘。

    這座名喚“六嶷”的大山之上有個瓦罐寨,匪寨寨主名叫張天龍,早年間,他曾是英雄府某個武道門派的頭目,雖不會舞槍弄棒,但拳腳功夫頗為不俗,有著三階百尺境大圓滿的水平。

    當年魔宗折腰山成立,打壓天燭國南院北庭各大武林宗門,或招安收募,或無情打殺,張天龍所在宗派很不幸成為了後者,被比較徹底的遭到圍攻剿滅,大部分成員在那場戰役中犧牲戰死,那個所謂的武林門派,就連名字都直接被從歷史上抹去,消失得一乾二淨。

    那天在親眼目睹宗主掌門悽慘落敗,被折腰山老九林清活活把整個喉嚨捏爆,整根脊柱從背部抽出以後,他張天龍就道心大裂,覺得自己的拳腳武藝根本就是一坨不折不扣的臭-屎,爛得不能再爛。

    若“人間真武”林老九的近身功夫是天上飄來飄去的浮雲,那麼張天龍的武學造化就不過是地上輕-賤無用的泥巴塵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有那窮極一生都無法觸及的雲泥之別!

    自家宗門被真武峰戰士們踏平覆滅,自己素來仰慕的老宗主被林清輕鬆屠殺,有幸逃過一劫的張天龍也就失去了一切理想,武道成就終身止步不前,決定這輩子都當一條混吃等死的鹹魚,平平安安的過完這一生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不會像宗門的其他成員那樣英年早逝,亦或者像老掌門那樣被人如碾死一條野狗般隨意誅滅。

    命只有一條,能拖得過就算不錯了。

    可是當張天龍後來把身上的全部銀兩都花了個一乾二淨,餓了足足兩天沒吃東西,眼冒綠光的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當條“鹹魚”其實也沒那麼容易當,如果不能填飽肚子,連想要舒舒服服的躺著都一件值得奢望的事情。

    所以他選擇去幹沒本錢的買賣,于山中剪徑搶劫,靠著這門來錢快的營生,賺來了不少的收益,收穫頗豐。

    他畢竟是三階百尺境的宗師級高手,就算道心崩了,拳法武功這輩子難有寸進,對付一些普通的平民老百姓還是綽綽有餘的,只要出手稍微遞出幾發拳招,被搶掠之人立時倒地不起,身上車上所待的財務,通通盡歸張天龍所有,簡直就是幹一票後,一個月甚是好幾個月,不用為了生計發愁,吃香喝辣,日子過得逍遙自在,更勝往昔。

    隨著這門“生意”做大做強,張天龍越來越富,也招募到了不少小弟,一票人要搶就搶大的單子,就算是有鏢局護鏢的緊俏物件,他都有這個膽子帶著兄弟們去搶。

    兄弟成群結隊,都用武器,他張天龍就始終只用兩顆拳頭,拳頭所到之處,皆是天龍的拳下亡魂,一雙鐵拳,彷彿就是為了搶劫這一行業而生的,斃人性命速度奇快,效率奇高。

    為此,張天龍萬分自得驕傲,以前還在宗門內部當頭目的時候,一個月才能掙多少銀子?現在自己只要幹成一票,那其中收益之豐,足足勝過曾經一整年的收入。

    這樣的性價比,這樣輕鬆的來錢門路,讓張天龍就好像打開了一個通往嶄新世界的大門,簡簡單單一個字來形容他當了搶匪以後的心情,那就是“爽”,太他-媽過癮了!

    既然有了幾十上百號兄弟跟著自己,那麼就該有基地了,否則,那麼多弟兄睡哪兒住哪兒?搶了女人,在哪兒玩?橫豎都該有個本部才是。

    於是自甘墮入當了草寇的張天龍在六嶷山上建立了一個山匪寨子,取名“瓦罐寨”。

    原本因為他曾聽說中原有過一個著名山寨叫做“瓦崗”,便有心把自家寨子的名字就定做“瓦崗寨”,

    但又聽手下嘍嘍講,中原還有個古怪說法,叫做“寧學桃園三結義,不學瓦崗一炷香”。張天龍自然對南邊歷史一竅不通,遂問那人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可那個小嘍嘍對此也一知半解,只說可能桃園三結義是三個兄弟一塊兒結拜,而那個什麼瓦崗呢,既然只有一炷香火,那麼想必就只有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