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無銀三千兩 作品

第一百六十章 城頭字刻

    “這是……在敲什麼東西?”魏頡略有些疑惑的發問道。

    耳中滿是這種震耳欲聾的金屬碰打撞擊之聲,震動之巨甚至搞得整間小屋子都微微晃動起來,楚老將軍往天花板上敲了一眼,然後尷尬的笑了一笑,淡淡的說道:“我家隔壁的那戶鄰居是個鐵匠,這大白天的哐哐哐打鐵,著實吵鬧得緊,頡兒見諒見諒。”

    魏頡淡然一笑,表示無妨,都是賺錢討生活的,這年頭誰也不容易,能體諒能體諒,隨後又低頭吃起了桌上的新鮮飯菜。吧唧吧唧嚼個不停,然而那股“吧唧嘴”的粗魯口音也被金屬聲音近乎完全覆蓋,聽不到半分,足可見那陣所謂的“打鐵之聲”有多麼響亮高昂,多麼影響人的正常生活,也不知道楚瀚老將軍一家平時都是怎麼生活在此處的,這一天天被煩得腦殼裡爆出汁水來,住上沒幾個月恐怕就要精神失常變成一個失了智的瘋子了罷!

    “阿涿!我跟你講過多少次了,魚骨頭吐到桌子上面就行了,你幹什麼又把骨頭弄到地上去了?!”換了身乾淨得體衣裳的魚姓女子瞪大眼睛毫不容情的衝邊上的那名魁梧彪形巨漢怒斥道,“給我都撿起來!”

    紫髯碧眼的重瞳子楚涿被媳婦兒如此狂吼訓斥,唯唯諾諾的點頭稱是,彎下腰去將那些細小的魚刺骨頭根根撿了起來,都重新放在了木頭桌面上。

    “一看到你這傢伙就火大,本來不是吃得好好的?你非要幹這種噁心人的事,給我搞得一點兒食慾都沒有了!”潑婦魚氏仍是得理不饒人,“你要是再這樣,下次就別跑來桌上吃了,拿個小板凳,蹲到廚房裡面吃去!”

    “對,對不,不起。”生就一副駭人龍相的魁岸巨漢楚涿此時此刻恰如同犯了錯的幼稚小孩一樣,認錯態度極為誠懇的小聲道:“下,下次不,不會了。”

    儼然有著“一家之主”做派氣態的美婦人魚氏又朝自己的無能丈夫翻了個白眼,用那隻精緻的鼻子“哼”出了一口氣,再度自顧自的提筷子就夾起了飯菜,不去理會自己那個被世人嘲諷為“楚傻子”的傻大個丈夫。吃飯的時候看見這種糟心的鄙陋傢伙,實在是大大影響食慾和胃口,眼不見心為淨,就算盯著只臭蟲瞧都好過去看一個臭名遠播的著名大傻子,楚涿這個傢伙在中原人的眼中比一隻過街老鼠還要不堪低賤。

    同樣圍坐在桌子旁邊的魏頡心下極是迷惑費解,心道:“楚涿生性愚蠢未開半分心智,所以會對自己的妻子那般恐懼害怕倒也還能夠理解,只是為何楚老將軍也要對自家兒媳這般放縱不管,任由她無法無天、唯我獨尊?”

    扭頭去看,果見燕鳴關老將正陰沉著臉,面色可謂相當的難看,顯然是對兒媳婦的那般無禮的野蠻行徑心懷絕大程度的不滿,滿腔怒火僅是壓抑著沒有往外噴-薄洩發而已。

    自命不凡的大女子魚氏仍是擺著一張自負且高傲的惡臭嘴臉在夾著肉菜,即使她長得驚世駭俗,光是臉上的難看錶情就足以讓像魏頡這種正派年輕人產生強烈的不適和厭煩之感,巴不得敬而遠之;將軍楚瀚滿臉黑線,臉色之臭令人不寒而慄,感覺老將軍隨時都會按捺不住怒火而勃然爆發出來,好似一座悶沉已久的活火山,危機四伏;傻子楚涿則宛如小雞啄米似的在小口吃著碗中的雪白顆粒狀米飯,人整個身子極大,但吃飯的動作卻極小,唯恐不小心露出了些許米粒,或是力氣使大了,不甚弄壞了甚麼便宜碗筷,又要遭脾氣壞的老婆一頓臭罵甚至是傾力毆打,堂堂力能舉鼎、有九牛二虎之力的霸氣漢子,在家中竟是比學步孩童還要唯唯諾諾。

    如此尷尬詭異氛圍,屋內的空氣近乎都被冷凍凝滯住了,叫人難以透過氣來。

    一桌再也無言。

    健談爽朗的魏頡魏正氣為了緩解當下的氣氛,笑著開口恭維著道了句:“這魚燒得很好吃……”

    怎料此言一出,一直陰著個臉、表情若死水之潭的老將軍楚瀚立時爆發了,恰如擠壓已久火藥被引線引爆了一般,魏頡剛說出此句討好的違心言語,年近古稀之年的蒼顏老人便即挑著白鬚蒼蒼的眉毛沙啞著嗓子大喝道:“好什麼好,放那麼多鹽,打死街邊的鹽販子了?”

    負責燒製這道紅燒鯉魚的蠻橫婦人魚氏當場就翻了臉,一向受不得輕慢的她“啪”的一下把那雙筷子摔在了桌子上,嗓音尖銳的嘶聲叫道:“愛吃吃,不吃就拉倒!既然覺著鹹,那下次換你來做好了,老孃不伺候了!”

    被兒

    媳婦公然忤逆違抗,甚至被濺了一臉唾沫星子的楚瀚老將軍礙於面子問題,亦狠狠拍了木製桌子一下,震得桌上的菜盤險些側翻傾倒,不平山燕鳴關守將楚瀚以一代前線守邊將軍的威武腔調震怒暴喝道:“魚兒,你這是什麼態度?真當老朽不敢打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