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書書 作品

第91章 第091章

    四個人到餐廳落座。

    阮溪坐在椅子上看看阮潔, 又看看陳衛東,“你們是不是早就聯繫上了?”

    阮潔抿著嘴唇點點頭,片刻說:“你和許灼重逢後不久。”

    許灼把阮潔的學校地址告訴了陳衛東,陳衛東就死皮賴臉地寫信過來了。兩人通信通了兩年, 陳衛東今年夏天調來了北京, 每個星期天都會去學校找阮潔。

    阮溪抬起手在阮潔腦門上戳一下, “居然一點都沒讓我知道。”

    阮潔嘴角抿笑小聲說:“一直沒想好怎麼說。”

    怪不好意思的,也就沒有提。

    阮溪其實沒什麼所謂, 她本來就沒打算過摻和這個事。阮潔早就是成年人了,現在更是上完了四年大學即將步入社會,她的感情她的人生,都她自己做主。

    而且陳衛東確實也挺不錯的,喜歡阮潔這麼多年都沒有放棄, 認識這麼長時間也知根知底,家庭條件好, 幹部子弟,現在工作也調來了北京。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他和阮潔應該可以很順利地在一起。

    兩個人在這邊都有穩定的工作,結婚以後可以過得很幸福很踏實。

    說完了陳衛東和阮潔的事情, 陳衛東看著阮溪開口問:“阮溪, 什麼打算呀?這大學也畢業了,年齡也不小了, 是不是也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了?”

    說完他用餘光掃了一下阮溪旁邊的許灼。

    結果阮溪聽完這話眼睛驀地一睜,問他:“我才二十二我就不小了?”

    二十二歲明明就還非常小好麼?

    二十二還嫩得臉蛋能掐出水來好麼?

    這抓的是什麼重點?陳衛東有些吱唔, “小……小也能考慮終身大事了。”

    阮溪每天都忙得頭昏, 要考慮的事情一堆一堆的, 腦子裡根本騰不出空間來想這件事, 所以她也沒什麼想說的,只道:“我再說吧,目前不著急。”

    陳衛東又掃一眼許灼,看許灼自己也不出聲,他也就沒再繼續往下說了。

    四個人在一起吃飯,聊聊天敘敘舊,時間也就過去了。

    因為鄉下離得遠,所以吃完飯阮溪和阮潔也沒有在城裡多留。她們在餐館外面推上自行車,和許灼陳衛東又隨便聊兩句,便騎車走人了。

    看著阮溪阮潔消失在夜色中,陳衛東回過頭看許灼。

    他們沒有立即回去,而是又找公園坐了會。

    兩人坐在夜色中吹寒風,陳衛東問許灼:“你怎麼回事啊?”

    許灼沒有說話,他又說:“以前我們哥幾個裡你是最狂的,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慫。別等到哥幾個都結婚了,你還在這晾著呢,想在一起就說唄。”

    許灼轉頭看看他,“說了就能在一起了?”

    陳衛東:“你不說肯定不能在一起。”

    許灼轉回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陳衛東繼續說:“她現在都畢業了,也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你現在還不行動,打算再等到什麼時候?到時候被別人截胡了,有你哭的時候。”

    許灼輕輕吸口氣,片刻說:“她對我就沒有那方面的感覺。”

    陳衛東道:“大哥,那方面的感覺都是培養出來的。小鬼一開始對我那不是也沒有那方面的感覺嘛,我看現在就挺好,馬上我就要成為她心裡的太陽了。”

    許灼:“……”

    盲目自信也是挺好的。

    他說:“她不是阮潔,如果我像你這麼不要臉,估計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陳衛東看著他,“那你打算和她做一輩子的朋友?要說我你還有半年畢業,剛好利用這半年時間,趕緊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定下來。”

    許灼又輕輕吸口氣,半天說:“再說吧。”

    可能是當朋友相處得時間太長了,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模式,便不知道該怎麼去打破了,有些話更是說不出來了,還擔心說了朋友也沒得做了。

    當然他還有別的顧慮,比如明年夏天畢業,他要回到部隊裡去。

    這一走又不知道要多久,更說不準以後會怎麼樣。

    阮溪肯定是不會拋開一切跟他一起走的,她很明顯就是要留在這裡,畢竟她把她的家人全都接過來了,以後肯定就是在這裡定居不走了。

    顧慮挺多的,確實不如年少的時候那般狂傲了。

    陳衛東說得也對,就是慫了。

    陳衛東看他這樣說,也就沒再多摻和了,畢竟這事外人摻和不出什麼來。

    聊了點別的,起身時只叫他:“回家的時候等我一起。”

    一眨眼的功夫,馬上又要過年了。

    又該回家過年了。

    ***

    這一年過完春節,阮志高和劉杏花還是沒有一起來城裡,仍留在鄉下與村鄰土地為伴,時常聽阮長貴和孫小慧抱怨他們的不公正。

    阮長貴和孫小慧開口要老裁縫的房子,阮志高也沒給。

    過完年回來,阮溪和阮潔開始正式進入各自的單位上班。

    阮溪去的是工商局,而阮潔去的是教育局。

    阮溪對編制內的工作沒什麼興趣,但還是準時到單位報到,打算體驗了一把體制內的生活。畢竟是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金飯碗,怎麼都要端上一端。

    進入單位工作以後,阮溪確實有種自己整個臉上都貼著金子的感覺。但她向來不迷戀這種世俗觀念中的體面,過把癮之後就覺得沒多大意思了。

    不過在工商局工作倒讓她更清楚地瞭解了市場,也自然知道了,這一段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的時期內,國內的市場秩序到底有多混亂。

    但秩序混亂不代表完全沒有規則,在這樣特殊的歷史背景下,許多法律制度都在慢慢摸索與建立當中,其中就有阮溪在等的《商標法》。

    雖然不太喜歡體制內的生活,但阮溪對待工作的態度依舊很認真。於是她的日常就變成了週一到週六在單位上班,週日的時候到鄉下去忙做衣服。

    她的忙碌不是假的,沒有時間想別的事自然也不是假的。

    六月的最後一天,她在忙碌中接到阮潔的電話。

    阮潔和她說:“陳衛東說許灼明天要走了,晚上出來吃個飯吧。”

    於是晚上四個人再次聚到一次,為許灼踐行。

    日子一年一年地過,從十六七歲到二十二三歲,四個人全都長大了一圈,臉上的稚氣也早退了乾淨。分別相聚,相聚分別,似乎就是一個不斷重複的循環。

    因為住在單位比較方便,晚飯後阮溪和阮潔便沒有立即回去。

    四個人一起去逛了逛公園,吹了吹湖風。

    陳衛東在公園裡拉著阮潔和阮溪許灼分開走,給自己和阮潔創造二人空間,也是給許灼和阮溪製造二人空間,想讓許灼和阮溪多說說話。

    許灼和阮溪也確實說了很多話,從十七歲一直說到二十三歲。

    但許灼最想說的那句話,卻怎麼也沒說出口。

    把阮溪和阮潔送回單位裡,回去的路上,陳衛東問他:“你說了沒有?”

    許灼明知故問:“說什麼?”

    陳衛東道:“讓她等著你啊。”

    許灼默了片刻說:“如果下次見面她還是不慌不忙一個人,我肯定和她結婚。”

    那你倒是跟她說啊!

    陳衛東拍大腿:“你真是急死我了!”

    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那種。

    ***

    所有朋友間的分離相聚,對阮溪來說影響都不大,畢竟分別是人生中的常態。

    因為工作和製衣坊兩邊忙,她也沒有精力和心思想別的事。

    相比起來,阮潔要比她輕鬆很多,每天除了按部就班上班幹工作,其他時間就是和陳衛東約約會談談戀愛,不是吃飯就是逛公園看電影。

    阮潔的性格比較適合幹編制內的工作,而且她自己也非常喜歡這個工作。

    比起充滿風險和變故的生活,她更喜歡穩定踏實的生活。

    今年過完年回來不久阮潔就和陳衛東在一起了,這半年相處下來得也挺愉快的,對以後也有規劃——他們打算等阮潔工作幹穩定了,就領證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