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書書 作品

第34章 第034章

    看著日頭約莫到了中午做飯的高度, 劉杏花收起針線和趙奶奶打聲招呼起身走人,回家做午飯去。趙奶奶讓她慢點走, 自己也收起笸籮,起身做飯去了。

    劉杏花到家淘好米倒進鍋裡,蓋好鍋蓋剛坐到灶後點起火,忽看到方媒婆出現在門外。

    方媒婆看劉杏花在家,沒有半分客氣,抬腳進到屋裡開口便說:“唉喲,小五子和謝家丫頭之間是怎麼回事喲?不是一直談得好好的, 都準備定親了嗎?怎麼就鬧起來了?”

    發生了這種事, 劉杏花現在對方媒婆不熱情了,更不起身給她拿吃的倒喝的。

    她只看著灶底的火苗, 表情和語氣都淡淡的,嘴上說:“你是他們的媒人,他們是怎麼鬧起來的,你跑過來問我呀?你把芝麻說成是西瓜, 你說是怎麼回事喲?”

    被臊了也不尷尬, 但方媒婆沒再繼續裝傻, 面上忽一笑, 坐下來說:“那我也不是為了小五子的親事能成嗎?謝家那丫頭確實不錯的, 從模樣到人品, 算不上萬裡挑一,也能算是百裡挑一。”

    她當媒婆說親事可不是熱衷湊姻緣想成人之美,想沾喜氣, 而是為了她那張嘴。兩邊跑的時候能吃些好的, 若是親事成了, 能得更多的好東西帶回家, 連酒肉也不在話下。

    所以她每每說媒的時候,玩轉心眼子,專挑人家喜歡聽的說,芝麻說成西瓜也不在乎,只要能成就好。畢竟兩人結婚前見面也不會多,主要都是她從中撮合。

    日後落人埋怨什麼的,她也並不是很在乎。

    現在阮家的事情沒能瞞住,她先是被謝家那邊埋怨了一番。雖如此,謝家倒還是願意做這門親事的,只是要加條件,所以又讓她過來跑腿,和阮志高劉杏花正經談。

    阮長生和謝桃一言不合氣頭上說不商量了,那是不能正經算數的。

    劉杏花現在已經不考慮謝家了,只說:“是好,可惜我們家小五子配不上!”

    方媒婆笑笑說:“我看兩人很是相配,天造地設的一對!”

    劉杏花冷笑一下,“你有話直接說,總不能是來找我賠不是的?”

    既如此,方媒婆這便沒再繞彎子,看著劉杏花說:“那我就直接說了,這門親事謝家還是願意的,不管是謝家父母還是那個丫頭,都看好你們家小五子。但現在就有那麼一個條件,讓你們把翠芝送回婆家去,這事就順順利利了。”

    劉杏花在阮長生嘴裡聽過這話了,現在再聽到還是忍不住起脾氣。

    她再次冷笑一下,表情和語氣都不客氣,直接對方媒婆說:“這事我們不談,沒得商量,不做拉倒。我們小五子這輩子就是不找對象,也不可能把他三姐送回婆家去。”

    方媒婆倒是有耐心,“再想想。”

    劉杏花直接道:“不用想!”

    方媒婆臉上的笑快有些掛不住了,她向來巧舌如簧,還想再繼續拿話勸一勸劉杏花。但劉杏花不想聽了,看向她又說:“你什麼都別說了,這事我不想再談。”

    方媒婆嘴角僵著笑,看劉杏花確實無法勸,便起身道:“那行吧,那我去謝家那邊再勸勸。他們若是願意呢,這事還有希望,若是也不願意……”

    劉杏花幫她補上:“那就算了吧!”

    方媒婆乾笑著轉身出門,到門外臉上的笑意就沒有了。

    她一邊走一邊嘀咕:“這要是不成,我這來回來不是白跑了?”

    於是她又打起精神趕三十里山路去謝家再勸。

    結果謝家更犟,更是半分不肯鬆動,只道:“不送走絕不答應!”

    方媒婆真是累死又氣死,她也沒力氣再跑了,看兩家誰也不肯讓步,感覺這媒做得不划算,便就跟謝家說了句:“那要是這樣,我看這事就不如算了吧。”

    謝家也一肚子脾氣,只道:“不行那隻能算!”

    他們阮家娶媳婦不肯讓步,難道叫他們家嫁女兒的讓步?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們的女兒可不愁嫁,但阮長生有個離婚的姐姐當拖累,娶媳婦不容易!

    ***

    方媒婆放棄這門親事不跑了,這事自然也就算了。

    看方媒婆做事不靠譜,劉杏花也就沒再把阮長生的婚事託付給她。她打算另找媒婆給阮長生說親事,但因為剛吹了一個,她也就沒著急,打算過兩個月再說。

    但連一個星期都還沒過,阮長生定親失敗這事就在村子裡傳開了。

    說什麼的都有,主要話題仍然都是集中在阮翠芝身上。

    於是她拋棄四個孩子鬧離婚的事又被人拿出來說一通,而如今已經不止是拋夫棄子這一宗錯了,還有就是影響了她弟弟阮長生的婚事。

    有人說,阮長生這輩子要是娶不到媳婦,都得怪她這個姐姐。

    看她這樣了仍然還是不回婆家去,自然又有人說她過分自私自利,只管自己舒服,不管孩子的死活,也不管自己親弟弟的將來,一個人害了兩個家。

    當然閒話仍然不會當面說,都是私下裡嚼舌根子。

    阮翠芝每天早早起床和阮溪去老裁縫家,照顧老裁縫到睡覺才回來,根本沒時間也沒心思管別的事。這些話她聽不到,劉杏花自然也不告訴她。

    阮長生婚事沒成,劉杏花只跟阮翠芝說是處下來性格不合適。

    阮翠芝沒多生心思,每天仍是和阮溪早出晚歸。

    ***

    早春已過,四月的天氣最是宜人,暖風拂面,草長鶯飛,山裡各處綠意蔥蔥。

    老裁縫年紀大了,再加上沒有任何的治療措施,骨傷癒合是件很難的事情。但他也沒有癱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便沒再繼續躺著了,每天按時起床。

    當然他也不多活動,不在床上躺著,那就去搖椅上躺著。

    在沒摔到之前,他雖然行動略顯緩慢,但還能在縫紉機前坐下來踩踩機器做做衣裳,現在則是完全不行了,每天能生活自理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大部分的情況下,還是要有人在旁邊照顧他。

    他不能動,裁縫鋪如今全由阮溪做主,什麼活都是她接下來做,大家現在也都信任她。而阮翠芝邊學邊幫忙幹活,順便也幫著照顧老裁縫,洗衣做飯之類的。

    老裁縫唯一還做的,就是按照尺寸畫畫紙樣子。

    其實他畫紙樣子也感覺十分吃力,於是近來這一個月的時間,白天的時候他只要精神稍微好一些,就把阮溪叫到身邊教她畫紙樣子。

    不同的衣服有不同的版型,七十年代衣服的版型其實很少。女式的褂子和褲子除了布料和顏色的區別,款式幾乎都差不多,特別一點就是做雞心領。

    剩下的洋氣一些是制服款式和軍裝款式,男式服裝還有中山裝。

    但老裁縫不止教了阮溪這些,她還教阮溪畫半身裙和連衣裙,各種款式洋氣的襯衫,還有一些特別的婚服嫁衣,甚至還教她畫了不同款式的旗袍。

    阮溪每天跟老裁縫在一起,能感覺出來他氣力一天不如一天。

    尤其摔過之後,整個人老得愈發快,不止走路吃力,連拿筷子吃飯手都一直抖。

    於是再吃飯的時候,阮溪把老裁縫的餐具換成了勺子。

    ***

    天氣變暖,日頭也變得越來越長。

    吃完晚飯外面的天色還亮,老裁縫放下手裡的勺子,在阮溪和阮翠芝的撐扶下去到院子裡的搖椅上坐著。坐下後摸著大咪,臉上鋪一層霞光。

    阮溪和阮翠芝去廚房刷了鍋碗,又在鍋裡倒水燒了一鍋熱水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