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採臣 作品

第九章 該殺人時,不能手軟

    這話一出口,孫澄音立即開始重新審視這位書呆子。

    在他看來,陳無雙的城府即便不如自己,也絕不是個拿著兵家凶事當兒戲的糊塗蛋,既然提到撥雲營就不會是無的放矢,多半已經有了能將之收歸己用的法子,而且提出要把名揚大周的一萬悍勇邊軍佼佼者交到賈康年手上,那麼,姓賈的書生就一定有他所不知道的過人之處。

    讓孫澄音失望的是,喝完一碗茶的賈康年沒有再多說什麼,看不出是滿意還是失望,起身掩了掩懷,就鑽進了麵館那兩間屋子裡避風,他可沒打算跟那些不認識的修士擠在帳篷裡住,既然有房間可以睡,怎麼也比外面風餐露宿暖和,雍州夜裡的風他已經領教過數次,很冷。

    常半仙不知何時換上那身白底蟒袍,拎著酒壺去圍著篝火而坐的修士堆裡出風頭,段百草被死皮賴臉的許家小侯爺纏著問這問那,神醫前輩不好跟一個半大孩子發脾氣,勉強應付了幾句,意外得知許佑乾對陳無雙以往的事蹟所知甚詳,一老一少在角落裡壓低聲音你問我答,倒很是安分。

    墨莉去跟麵館老闆娘打了個商量,本來想花銀子讓眾人借住一夜,可老闆娘怎麼也不肯收,說店鋪後面還有套著個小院子,有幾間不寬敞但勝在乾淨的閒置屋子,就是怕委屈了鎮國公爺。

    花紫嫣拉著侄兒又說了一陣子話,沒有談及其生身父母花萬山夫妻是什麼樣的人,只是不停地噓寒問暖,陳無雙耐住性子聽了很久,直到姑姑說著說著又要垂淚,才寬慰幾句,轉身與一直在跟徐守一相談甚歡的魏光序寒暄。

    地位不同,這位年歲已過花甲的老門主絲毫不敢在鎮國公爺面前倚老賣老,慌忙站起身來回話,“公爺,魏某的橫劍門在湖州也不算個大門派,門下滿打滿算也就六十餘名弟子,除了魏某以外,還有四位師弟修成四境,不過都是七品境界,其餘弟子三境者不過十來個人,大多都在三品四品上徘徊。這回遠道而來,就是為了能助公爺一臂之力,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無雙心裡有些感動,江湖到底是江湖。

    “魏前輩不要這麼客氣,您老在湖州德高望重,稱呼無雙名字就是了,一口一個公爺,無雙怎麼說也是晚輩,實在受不起。橫劍門有這份心思,晚輩不知道該怎麼答謝,只好先替雍州百姓謝過您老,日後咱們同舟共濟,好歹要護住人間不受妖族屠戮。”

    說罷,陳無雙鄭重躬身一禮。

    縱然能看出鎮國公爺的舉動有千金買馬骨的嫌疑,魏光序還是深為感動,在司天監面前,橫劍門根本就不值一提,但觀星樓主這麼看重,讓他油然生出一種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連忙扶起陳無雙來,情緒激動道:“何必如此,魏某實在欽佩陳家老公爺,也佩服你。”

    陳無雙笑了一聲,莫名其妙說道:“也是巧了,先請魏前輩看一場好戲。”

    魏光序語調上揚輕咦,不明所以,轉頭看向徐守一,卻見老道士神情自若地晃了晃茶壺,問道:“覺察到了?”

    陳無雙輕輕點頭,冷笑道:“三個人,一個七品、兩個五品,都是趁著我跟姑姑說話時候混進來的,他們掩飾得太過刻意,學涼州口音學了個似是而非,又喝不慣鐵榔頭,露出馬腳來還不自知,要都是這種貨色,西花廳更像是個笑話。”

    徐守一雖早就看出了幾分端倪,但不確定那三個人到底是隸屬於哪一方勢力,常半仙明顯也意識到不對,這才換了一身扎眼蟒袍湊過去旁敲側擊,於是皺眉問道:“能確定是西花廳的探子?”

    頭也不回的陳無雙朝遠處那張桌子張開右手五指,焦骨牡丹頃刻受氣機牽引倒飛回手裡,“他們要是來看一眼就走,公子爺懶得多做理會,可是偏偏留下來,不管想做什麼、不管是不是西花廳的人,咱們身邊都留不得居心叵測的東西,為求步步謹慎,還是殺了乾淨。”

    徐守一也是這個意思。

    自從上次沒有讓祝存良追殺謝蕭蕭而讓墨莉和小滿受辱,陳無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當斷則斷才是大丈夫所為,心慈手軟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甚至造成不堪設想的後果,老道士又問道:“你打算親自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