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採臣 作品

第二七四章 揚眉吐劍氣

    手持雙鉤的蒙面修士因同伴之死暫時停了手,冷冷盯著惋惜衣裳上沾染了血跡的陳無雙,倒提一柄玄品長劍的周和淵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小腿處不斷流血的傷口疼痛得有些輕微麻木,瞥了一眼咽喉被刺穿的那具屍體,他總算明白了蒼山劍派跟司天監之間的差距,也總算明白了陳無雙看起來輕鬆寫意的底氣之所在,白衣少年從出手到殺人所施展出來的兩種絕妙御劍術他都認不出,只知道雖然劍光是迷濛青色,但決計不是陳家名揚四海的青冥劍訣。

    五品修為的周和淵自信拼死能纏住使雙鉤的六品修士六十息時間,而同樣六品境界的陳無雙同時應對三名五品修士,僅十五息就從容擊殺了其中之一,恍惚中讓蒼山劍派這位弟子產生了一種不敢相信而又不得不相信的感覺,陳無雙顯露出來的兩種御劍術都堂皇而正大,但在修為上卻好像是劍走偏鋒,這種感覺雖說矛盾卻詭異得讓人覺得很自然。

    陳無雙沉靜了片刻突然輕聲一笑,問道:“要不要緊?”

    額頭上已經見了汗珠的周河源搖頭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能撐得住。”

    或許是因為臉上遮著黑布的原因,那手持雙鉤的修士聲音很沉悶,甕聲甕氣道:“陳無雙,你···”白衣少年冷哼道:“公子爺說話,幾時輪到你們這種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鼠輩插嘴?”話音剛落,焦骨牡丹再度青光爍爍,蠻不講理地一圈一蕩,刺向剩餘兩名已經萌生退意的五品修士,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猶如飛鷹擊殿。

    才體會到先下手確實為強這個道理的周和淵學以致用,幾乎在陳無雙劍光亮起的同時就極有默契地緊跟著出手,受了傷的左腿猛然踏前一步,被劇痛扯得落地時身形不穩,順勢側身一矮,劍氣剛好順勢反掛,這妙手偶得的一招好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那蒙面六品修士只得將手中雙鉤上下交叉去招架,心裡暗暗叫苦,明明知道蒼山劍派這修士不是自己對手,應付起來卻感覺頗為棘手。

    想要殺人者跟即將被殺者的心理差別很微妙。

    就比如被獅子追逐的羚羊往往會在絕望時候爆發出巨大的潛力來奔逃,獅子追不上羚羊最多就餓一頓,但羚羊只要稍有懈怠就會萬劫不復。

    此時的周和淵就是一隻絕地反撲的羚羊,十幾個親如手足的同門師兄弟之死讓他沒了退路,而陳無雙的驚豔表現卻讓他在絕望之中重新找回了背水一戰的信心,只要自己竭盡所能地拖住這雙鉤修士,那邊白衣少年斬殺其餘兩個還活著的黑鐵山崖修士就只是時間問題。

    一劍接著一劍地揮出,劍氣呼嘯聲壓不住周和淵粗重的喘息,陳無雙噙著一絲冷笑反而在這種時候心神越發沉靜,在他強大的神識籠罩之下,那兩名修士手裡兵刃舞動的軌跡根本無所遁形,腦中回想起當日蘇慕仙所說的每一句話,在徹底明悟了究竟什麼才是真正劍十七的時候,竟然清晰感知到手裡的焦骨牡丹流露出一種歡欣鼓舞的感覺,學自穀雨的聽風四十三式飄忽輕靈,以一敵二猶然佔據上風。

    再十息,白衣少年擰身將長劍反手豎在身後擋下一刀,藉著這一股推力驟然朝前連踏數步,頗有楚鶴卿八步趕蟬的靈動身法之妙,直撲進另外一名以長槍為兵刃的修士懷裡,儘管天下修士七成修劍,但兵器上自古就有一寸長一寸強的說法,長槍是放遠擊敵的戰陣兵刃,一旦被人近了身就不好再蓄力掄圓了施展手段,何況被對方是身兼三種絕頂御劍法門的司天監嫡傳弟子。

    貼身上前橫著邁出一步腰身隨之而轉,陳無雙一柄長劍行雲流水就勢青光大盛當頭直劈,在天品的焦骨牡丹鋒刃下,那名修士橫舉在胸前阻攔的槍桿應聲從中而斷,從眉心直至丹田,一條筆直的纖細血線緩緩呈現,白衣少年早知道是這個結果,毫不猶豫抬腿補傷一腳將他踹出去一丈多遠,嗤笑道:“公子爺偏不許你學人站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