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採臣 作品

正文 第二二七章 自今日起,雍州改姓

    篇檄文,用兵者都忌諱師出無名,造反也好、謀逆也罷總得找個能立得住腳的由頭堵一堵麾下將士的嘴,至於是否名正言順,事成之後自然有數之不盡的文人士子搜腸刮肚再來正名,史書歷來都是勝者寫就,縱有幾個真有血性骨氣的挺直脊樑不肯屈從,也無傷大雅,在講道理這件事上,刀劍無論何時都比聖賢文章更直截了當,反正讀書人就像麥田裡的螞蚱,殺是殺不盡的,不必擔心絕了種。

    可真正踏上木樓最高一層,謝逸塵卻忽然沒了再去讀那篇辭藻錦繡檄文的念頭,抬眼看看面前這殺氣足以逼停呼嘯北風的虎狼之師吧,說什麼都顯得有些多餘,輕聲一笑,以真氣揚聲道:“爾等可願信我?”

    一言既出,陣前每個百丈便站一人的傳令兵立即高聲重複,隨即,柳同昌當先聲嘶力竭大喊:“信!”數十萬大軍同時呼應,一個信字震得雍州城地動山搖。

    謝逸塵笑意更盛,又問一句,“爾等可願隨我?”

    “願!”

    第二聲,跪伏餘地動彈不得的一百八十四個文官渾身篩糠一般面如土色,唯有年近花甲的雍州巡撫肖文雄奮力挺直脊樑,仰頭面朝居高臨下的謝逸塵破口大罵,“叛國賊子,天下人無一不願生啖你肉!謝家畜生,你且等著,老夫今日一死,碧血丹心必化厲鬼,此去泉臺稟報太祖皇帝,招來舊部百萬滅你滿門!小兒,自此大周但凡姓謝者,皆受你連累百世被人糟踐唾罵!你且等著!”

    謝逸塵一笑置之,立於樓上輕輕一揮手,“殺官祭天,大軍拔營!”

    一聲令下,一百八十五顆頭顱滾滾落地,鬚髮皆白的肖文雄怒目圓睜,死不瞑目。

    柳同昌嘿笑一聲,高聲下令道:“拱月營駐雍州城,雷鼓營守城牆,其餘各營自依號令,三日內蕩平雍州一十七座城池,三日後先奪涼州,再撲中州!臨陣退縮者,斬!侵犯百姓者,斬!裡通外敵者,斬!延誤軍機者,斬!大雍,萬勝!”

    雍州城裡家家緊閉門戶,門縫裡都藏著好幾雙惶恐的眼睛,看著數十萬大軍殺氣騰騰穿城而過,這才知道,從此北境雍州不再屬於傳承了一千三百六十餘年的大周了,而是屬於那個備受他們愛戴景仰的大都督,屬於那個每回有將士陣亡都要在城中紮起靈棚痛哭一場的大都督,李家江山幅員最遼闊的雍州,從今日起,改姓為謝。

    就是明黃團龍大旗上隨風捲簸的那個謝字。

    東北角一家棺材鋪裡,門後一白衣女子烏雲蓋臉,她終於還是沒見著立春,手裡三爺親筆所寫的那封信幾乎要攥成一團,幾度要抽出身旁長劍,卻都被瞎眼老頭不住的嘆息聲壓了下來,從東北方向踏著空無一人青石板路跋扈而過的,可是數萬騎兵啊,莫說是六品劍修,便是陳仲平在此出劍去擋,也難逃是死。

    如今只能寄希望於京都坐鎮

    司天監的三爺早有準備,再者則希望,涼州軍能擋下謝逸塵前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