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憑舟 作品

第63章 第63章

    張澍專注地望著女孩,她提溜著眼絞盡腦汁找話題的模樣實在有趣。

    她也沒辦法,以往都是他話多。他不說話的時候,還有個話更多的侯駿岐。

    “掛了止疼藥還是很疼嗎?”她又回到最初的問題,大概這就是她最關心的問題了。

    張澍想了想,皺眉:“很疼。”

    盛夏下意識問:“那怎麼辦才好?”

    張澍閉了閉眼,似乎在認真思考,“你誇我幾句,就好了……”

    他睜眼,滿眼期待。

    盛夏懵了懵:“誇……你啊……”

    “十個吧……”他近乎氣聲在說話。

    盛夏有點沒聽清,耳朵湊到他腦袋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廓和脖頸,倏然令人一陣輕顫。

    他說:“十個優點,我……”

    盛夏直起身,有點茫然而無奈地看著他,耳垂開始泛紅……

    怎麼能有人如此坦然地讓別人誇自己啊?

    “你……學習好。”

    張澍嘴唇微抿,點點頭,表示認下了。

    “嗯……”

    她有點為難,面對面夸人,怪怪的。

    可是這短暫的猶豫卻被讓張澍愉悅的表情冷沉下去――

    他有那麼難誇嗎?

    他這麼優點,這麼難找嗎,啊?

    盛夏:“聰明!”

    張澍的臉色更不美好了。

    “有什麼、不一樣?”他聲音大了些,“敷衍!”

    “沒有沒有,”盛夏擺擺手,一臉真誠,“聰明和學習好是不一樣的,學習好只是一個外在表現,聰明是方方面面的,是有大智慧的……”

    張澍嘴角的笑意幾乎控制不住。

    “嗯,還有呢?”

    盛夏:“兩個了,你感覺好點嗎?”

    張澍點頭。好個鬼,他腹部疼得像要撕裂開了。

    盛夏繼續想:“細心。”

    “嗯。”

    “有格局。”

    “嗯。”這不和聰明一樣?算了,她文化人大道理好多。

    “善良。”

    張澍:“嗯。”怎麼都是品質類,可不可以膚淺一點?

    “勇敢。”

    張澍連“嗯”都懶得回答了。

    盛夏掰著手指,“6個了……”

    她有點不好意思說下去,瞥一眼他已經不耐煩的臉,低頭快速列舉:“長得高、長得帥、力氣大、唱歌好聽會打架子鼓!”

    誒?11個了。

    其實她還想說籃球排球打得好呢?

    打住。

    真令人耳熱。

    女孩低著頭,想把自己埋進面前的被窩裡。

    嗚,長得帥力氣大什麼的,好像暗戀狂哦……

    張澍整個懵了,心底的狂喜真的沖淡了疼痛。

    唱歌好聽?會打架子鼓?

    良久,她都沒有抬起頭。

    張澍伸手扯了扯她面前的床單,“你在哪裡聽到我唱歌的?”

    “微博……啊……”她抬頭,低聲答。

    張澍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了僵,尷尬住了。

    也是,全網都看到了他的微博,她怎麼會沒看見。

    張澍:“你喜歡聽我唱歌?”

    盛夏點頭:“嗯……大家都喜歡的……”

    張澍:“帥不帥?”

    盛夏:……

    “帥的。”繼續低頭,鴕鳥埋沙。

    半晌,她忽然想到,怎麼變成他問她了,他不能說那麼多話的。

    於是又抬頭,說正事:“我把你的一模卷子拿過來了,還有答案解析,不過你現在只能躺著,估計也沒法看,先留在這裡吧,你能坐起來了再看吧。”

    卷子被她整齊地摺疊在文件夾裡,放好後,又從書包裡掏出一沓信封。

    張澍疑惑地看著她。

    盛夏:“這都是……同學們給你寫的……”

    “同學們?”

    張澍看一眼花裡胡哨的信紙,猜也猜得到是什麼同學寫的。

    八成是情書。

    別人給他寫的情書,她這麼坦然地收集起來,還要拿給他看?

    她到底是什麼腦回路?

    張澍:“你知不知道里面寫的什麼?”

    盛夏搖頭。她沒看,怎麼會知道。

    但大概能猜到一些。

    張澍:“不知道你敢拿給我看?”

    張澍的心情瞬間down到谷底。

    所以,她這麼百依百順,只是因為他剛從鬼門關回來?

    盛夏沒察覺他的變化,一邊繼續掏,一邊問:“你是現在看還是一回再看?我先給你放這吧。”

    張澍:……

    盛夏再抬頭時,對上一雙無語至極的眼眸。

    很輕鬆就能看出他不高興。

    她直覺是和信封有關,於是把信封也都摞在床頭櫃,不再繼續探討這個話題。

    她該走了,不能打擾他太長時間,她也還要去恆信大廈上課。

    “那個……”她感覺自己挺失敗的,來看望病人還把人弄不高興了,“我得先走了,我晚上還有課。”

    什麼課?他不用問。

    都跟了她好幾天了,他能不知道嗎?

    盛夏看他眼底的光彩蕩然無存,自然知道,留學這個話題是他們之間最不可說的話題。

    然而現在還沒有過終審,她不能再塞給他不確切的消息,萬一失敗,她必然還是要出國的,那之前的撕裂又要重演一遍。

    至少先過終審。

    望著他頹喪的眼睛,她卻說不出半句安慰。

    盛夏起身,“這幾天可能就沒辦法過來看你了,等你再好一些,我再過來。”

    “盛夏。”

    她被叫住,停步,聽見他似乎在說:“你是可憐我嗎?”

    “什麼?”她懷疑自己聽錯了。

    “沒什麼,”他稍微扭過頭,目光因為平躺,失去了平日的強勢,虛聲說,“再見。”

    盛夏遲疑地離開。

    一步三回頭。

    -

    為了不讓盛夏整天往醫院跑,王蓮華又恢復了每日接送。

    而盛夏晚上要去機構上課,自然瞞不住了。

    王蓮華沉默了有半個小時,最後終於忍不住,怒道:“你的未來我這個做媽的是不配插手了對嗎?你和你爸幹這麼大的事,都瞞著我,你不要以為之前撒過的慌我一個都不知道!你放在床底下的禮服哪裡來的?之前不是說學校花錢租的嗎?怎麼沒退回去?這風格這價位,我不用看也知道是鄒衛平的手筆!”

    “還有張澍,他們夫妻倆是不是都默認你們現在就可以談戀愛了,哈?我養大的女兒,他們來做表面好人!你是不是很還很感激!就我天天管著你,我是那個棒打鴛鴦的毒婦,是嗎!”

    “樁樁件件你都是瞞天過海!你們三個才是一家人對嗎,合起夥來瞞我這個外人!這麼久了,我也是看你學習很刻苦,很辛苦,才隱忍不言,哈,這倒好,路都已經鋪好了,現在和將來是用不著我這個媽了,是嗎?”